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开始有些昏暗了。
云忱耳边的嘈杂声变弱,意识开始消散。
[系统112:啊啊啊,你发烧了!]
谢恪呈是别墅的主人,大家全都围着谢恪呈在处理伤口。
没有人管蜷缩在地上,烧到快要昏迷的云忱。
[系统112:要我帮忙兑药吗,晕吗,嗓子疼不疼?]
[云忱:没事的小系统,就让我烧着。我得撕开一个突破口,让谢恪呈来我身上验证一些东西。]
云忱猜的一点没错。
云忱在焦急之下的一声哥哥,把谢恪呈记忆深处的东西唤醒了……
那次越级挑战中,他被人打破内脏,又故意打伤眼睛,扔到地下室等死。
昏昏暗暗之中,他没觉得多疼,只记得有个孩子在他身边,哭着喊他哥哥。
男孩儿甚至都还没变声。
奶声奶气的像个小女孩儿,哭哭啼啼地说他会想办法救自己。
谢恪呈后来去找了他,是隔壁酒吧老板的小儿子。
年龄和细节都可以对上,酒吧老板甚至还能拿出当时替他交手术费的账单。
谢恪呈并未怀疑什么,道了谢,还给就快要破产了的酒吧老板不少好处。
可云忱这一声哥哥,让他一下就回忆起那段痛苦,但又充满期待的经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
但被困在黑暗中的谢恪呈每分每秒都期待着那个男孩儿过来看他。
男孩儿会用小手轻轻擦他的血迹,给他食物和水,一个劲儿地安慰他说很快就会好起来。
陈医师听了这些细节,赌上他的职业生涯,信誓旦旦地把那孩子带来,说一定能治愈谢恪呈的创伤!
可是人带来后,一点效果都没有。
难道……
不。
不可能的。
谢恪呈十分仔细地调查过云忱的资料。
自己重伤的那段时间,缪家则是在为儿子筹备一场盛大的拜师宴,甚至还花重金邀请了不少记者过来报道。
云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那里。
谢恪呈手被包扎好后,就让身边的人全都退下了。
谢恪呈走到云忱跟前来,皱眉看了看他。
这件睡衣是谢恪呈自己的。
宽大的衣服把少年衬得十分瘦弱,缩成一团就更是可怜,他的头抵在坚硬的地板上,眼皮半耷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想是刚刚哭的时候用手臂去擦了眼泪,少年的小脸上沾满了血痕。
谢恪呈半跪下来,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脸:“缪云忱,醒醒。”
云忱眼睛睁开一点。
但他没有清醒,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是困倦地看了他一眼,眼皮又缓缓地往下落。
他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胸腔里发出沉闷又虚弱的气音:“好冷……”
谢恪呈摸了下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忽地想起四个月前,自己到医院去把少年接走的时候,他就满脸是血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急救,眼睛半睁着没有任何焦距……
沉默了一会儿,谢恪呈把人抱起来,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人放在床上,叫了医生过来打退烧针。
云忱本来还难受地在喊冷,打完针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人直接昏睡过去,陷在床垫里一动不动。
医生收起针管,担心道:“谢总,这个孩子身体太差,半夜很有可能还要烧起来,您得叫佣人过来守着他点,烧起来了就喂点退烧药。”
医生怕谢恪呈不愿意,接着道:“我留在这儿也可以……”
谢恪呈:“不用了,我看着他。”
医生怔了一下,张嘴要说话,却又什么都没敢说。
这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谢总在繁忙的工作中亲自熬夜守着?
不过很快,医生就明白过来了。
谢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失眠折磨上一阵子,今天早上陈医师过来了,大概是他病发的时候了。
反正也是睡不着,顺便看一下这个少年?
医生点点头,心想这两个都是病人,自己晚上肯定要被叫来的,干脆直接把药箱留在这儿了。
他还包了几份药,还挨个拿笔写上了字作为区分:“吃了药还退不下去就叫我过来。”
“您的手一会儿麻药过了会很疼,这是止疼药和消炎药,最好提前吃。”
谢恪呈:“嗯。”
医生离开后,谢恪呈心里又开始烦躁不安,眼前不断闪过云忱拿刀要去割手腕的画面。
他在书桌后头坐了一会儿,麻药渐渐失效,手指隐隐作痛。
谢恪呈站起身,来到走廊喘口气,低头就看到那一地的狼藉。
他紧紧皱眉,叫了打扫房间的保姆过来,让她把客厅的那些破画全都扔了。
看着地面恢复干净整洁,谢恪呈这才稍稍喘上来一口气。
到了晚上,谢恪呈缠着纱布的左手开始传来阵阵剧痛。
他吃了药,但没什么用。
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受伤后吃了止疼药还是很疼。
陈丕告诉他,是心理上的创伤在支配大脑的神经,认为只要疼的狠了,那个在黑暗中安抚他的孩子就会出现。
然后,陈丕就会把酒吧老板的儿子叫来陪自己,照顾他倒水吃药等等。
但是没用。
更疼了。
谢恪呈干脆不管手上的疼,从保险柜里拿出公司的报表来翻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