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愈发明显,但从身后某人身上传来的清冽好闻的幽香却依旧分外明显。
不知为何,匕首并未更深入,只是浅浅贴着皮肤。
芙笙没挣扎,只是平静地道了句:“青刖,是我。”
话音落下的片刻后,匕首才缓缓移开。
“……公主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月淮安低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温热的气息刺激下让脖颈那块皮肤微微酥痒,芙笙觉得有些怪异,刻意后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了与身后人的距离。
月淮安察觉到她刻意避开的举动,不知为何,有些不爽。
而芙笙摸索着点上油灯,等不算明亮的光芒在房间亮起后,才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月淮安。
他赤裸着上身,完美的曲线尽数展露在芙笙眼前,而下身穿着一条染着艳红鲜血的白色亵裤。
此时披散着头发,深邃平静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芙笙,似乎在问她此行目的何为。
芙笙脸色微红,快速转身,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慌乱,“你!”
本该是用想斥责的语气,但到后面穆然变得有些心虚,“你怎么不穿衣服。”
看着她泛红的脖颈和耳垂,月淮安走到衣架处,拿起外袍披上,平静地陈述事实:“已至深夜,本打算就寝,但公主突然闯进,我怎来得及更衣?”
芙笙自知理亏,有些尴尬无言,刚准备离开。
但刚走两步,又想起了正事,“……你今日去干什么了,听冷月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无大碍吧?”
月淮安一愣,带着些探究之意:“公主什么时候,会如此关心我了。”
“……”
芙笙回想起醉酒后自己做出的无礼之事,有些难以开口,纠结了半响才道:“你别多想,不是担心你!我……本殿只是因为明日就是去云安寺之日,怕你拖后腿耽误进程,所以才来提醒你一二罢了!”
“是么……”看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几瓶伤药,月淮安忽的有了逗弄她的兴致,“青刖还以为,公主是因昨夜之事而来,原来是我多想了。”
看他主动提起,芙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已经说到这了,还不如直接说清楚的好。
这样想着,芙笙转过身,脸上已经绯红一片,但自己似乎还不知,“青刖,本殿昨夜只是因为喝多了,一时失了理智才做出那般无礼之举……还望你勿要放在心上。”
她明显很在意此事,脸颊脖子尽数染上绯红,下意识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像是懊悔极了。
和他肌肤之亲,就让她如此懊悔?
心中的不悦愈发明显。
“好像,做不到呢?”
月淮安视线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人无法忽视,“依稀记得昨日公主还是亲昵的唤我阿刖,今日竟如此生分了,你们女人,都是如此善变么?”
“我……”芙笙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开始还以为他会用厌恶的表情说从未发生是她多想了,或者记不清了之类的。
不知道说些什么,芙笙视线望向别处,但忽的,余光瞥到了他小腿处,那些血迹愈发明显,已经彻底染红的布料,浸透了出来。
这下,尴尬窘迫一瞬间被抛入脑后,芙笙神色有一瞬间的惊讶,“你别站着了,本殿去让人请医师为你治疗。”
她的表情变化月淮安看在尽数眼里,瞥了一样自己的双腿,眼里第一情绪是厌恶,“不用了,待明日,自会恢复。”
今日只不过是照例饮下数种毒汤,去压制腿上的毒素蔓延罢了。
芙笙看他镇定自若,像是早已习惯,一时有些怔愣。
沉默了许久,才道:“好,若有事便让人请医师,本殿先离开了。”
说着,将手中一直篡着的几小瓶伤药放在一旁的柜架上。
走到门口时,芙笙忽的听住了脚步,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傲慢淡然。
但细听却与平常似乎有些微小的不同之处:“若是……伤势过重,这几日就在府中静养吧,明日云安寺,你无需再去。还有,昨日之事,是我失礼了,抱歉。”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月淮安收回视线,忍着疼痛走到柜架处,拿起她留下的几瓶伤药。
续骨散,愈合粉,金丝丹等……
这些都是宁国皇室才有的专属药物,价值千金,如今却被她如此随意的拿给一个随从,当真是随性。
“主上,刚才宁乐进来了,属下不好阻拦,您没事吧?”暗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月淮安把玩着丹药,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无事。明日云安寺,本王会与宁乐一同。一切,照常进行。”
“好,属下明白。”暗一跟谁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尽管没有芙笙,主子也不会坐着马车去云安寺,往年一向是空车计,不过那些蠢货依旧会上当罢了。愈挫愈勇,每年顺失的死士不在少数,但却依旧执着。
不知这次,那些来刺杀的人数,会不会比往常增多。
这次多了宁国公主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也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是非。
还望……一切顺利才是。
——
*
芙笙从月淮安房间出来开始,便开始遭受来自小兀的折磨。
“宿主,你失忆前是不是当过影后什么的?”
“宿主,你有记忆以来也是我初次见你时的模样吗?二十年间都未曾改变?”
“宿主,你为什么不理我!(#`n′)”
它真的很好奇,自家宿主的身份。
而且宿主演技这般好,她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原主还是她自己了。
被吵的有些头疼,芙笙主动切断了与小兀的意识联系,让它独自在空间闹一会。
抬头看着乌黑一片的天幕,芙笙尽力去回想二十年前有关的事情,但越想,灵魂深处却如刀割般疼痛不堪。
记忆也愈发模糊。
“我也不知道呢……”芙笙收回视线,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声音很轻,轻到微风拂过,便彻底消失不见。
如今,她已然习惯现在的生活。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别人的性格,根据别人的思想而活,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去完成那些所谓的任务。
但至少,不用在那漆黑窄小的病房里,忍受着身体和灵魂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样,就已足够。
*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天色以这般晚,您该休息了。”
冷月看到芙笙,立马迎了上来。
芙笙脸上带着浅浅微笑,声音轻柔:“嗯,我知晓了,你也去睡吧。”
冰冷的电子音在芙笙话音刚落那一瞬间响起: [滴,请宿主维持人设。话语已自动屏蔽。]
于小兀的奶音不同,这道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
屏蔽么……
芙笙看向冷月。
果不其然,冷月脸上带着疑惑,“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芙笙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没什么,本殿乏了,你退下吧。”
“……遵命。”冷月看着并无异常的芙笙,没说什么,领命退下,还不忘贴心的关上的房门。
房间安静了下来。
芙笙望着虚空,问:“我与月泽睿那般态度,为何不算违反人设?”
“原主有一弟弟,因她死亡。与月泽瑞年龄相仿,宿主对他温柔可用愧疚来解释,合情合理,不违反。”电子音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
芙笙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走到梳妆台前,慢慢取下发簪,“所以,只要给异常赋予一个理由,就不算违反人设,是么。”
电子音沉默了,似乎没想到芙笙会找到漏洞。
一直到许久后,它才回应:“是。但还请宿主保持认真负责的态度,按照要求,完美的去完成每一个任务。”
芙笙没说话,这片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电子音也似乎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