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嬷嬷不停用温水擦拭着时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悠悠转醒。
她连忙将人扶起来，“老太太，我去请老爷，他不会不管的。”把枕头垫在后面，就要起身出门。
时老夫人一把抓住她，摇摇头。
“你出不去的，现在院子里都是李翠兰的人，若不然他早来了。”
自己的儿子说不失望是假的，估计李翠兰同他说了什么，这些时日他都没来过了。
大嬷嬷面露难色，“可是……”
时老夫人透过窗看着外面飞过的雀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嬷嬷坐在一旁心一点点地沉下去，老太太……
时染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但是找不到原因，加快了速度往星月帝城去。
“主人，你心情不好吗？”
时染偏头看着白毛团子，“怎么了？”
皓雪思考两秒说道：“主人这两天都不怎么说话了，赶路的速度比前两天快不少。”
它这段时间和主人一起，没有任何绕路，一路上总会遇见一些找死的修士。
之前主人都是用他们练手，可是最近明显感到时染急切了许多，妖兽也好人也好都是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
时染顿了顿。“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有预感，和祖母有关。
没来由的直觉。
一路上都不敢休息，丹药灵果一把塞进嘴里，喝点水就继续前进。
太阳一点点落下去，时染的心仿佛也一起落了下去。
李翠兰看着半年不见的时意，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
比起那个干瘦的小贱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小意，你之前说有办法治好你弟弟的手是说真的吗？”
时意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母亲，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就算您不相信我，还有我师父呢，他一定会帮我的。”
时意拉着人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李翠兰看她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心下也定了几分，这个女儿从不曾让她失望。
“对了，祖母她……”时意从茶盏中抬起头，轻声的询问。
李翠兰闻言冷笑一声，“哼，你还叫她祖母做什么？反正她眼里也不曾有过咱们一家人。”
都是她们逼她的。
若不是时染那个小贱人如此不听话又怎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但凡她收敛锋芒，但凡让时意也能拜那修真界第一人为师……
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怪那个小贱人。
时意不为所动，“还需要多久？”
李翠兰暗暗的说：“就这两日了。”
那老东西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奇迹，但是她已经把那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等着吧，只要那老家伙还在吃送过去的东西就没多久可活了。
“时愿呢？这两日我怎么没见他？”自从她回来，开始两日还能见着人，后来越来越见不着人了。
现在直接失踪了。
李翠兰讪讪地笑，“愿儿恐怕去找朋友游玩了，你知道的，自从他手废了就喜欢找朋友解闷玩乐，让他去吧。”
时意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一个手臂而已，她的法子要是没用就带回宗门，让师父帮忙一定没问题。
“对了小意，你那里可还有多的灵石？”李翠兰眨了眨眼，有些难为情，“你借点给我吧。”
时意想说什么，母亲已经找她开过两回口了，这是第三次了。
虽然师父疼爱她，但是也禁不住李翠兰这么花。
她一边数着自己的储物戒一边没忍住问道：“您到底在做什么？我之前不是给了您吗？怎么花的那么快。”
她也就随口一问，李翠兰面上有些紧张，“没什么，这不是愿儿想要尝尝未然居酒楼那些新进的菜品嘛，我就想着带你弟弟去一趟。”
时意数好灵石塞过去，“您别这么宠着他，迟早宠坏了。”
她有时候也挺看不上时愿的，不就是一条断臂吗？
一点出息都没有。
但是那始终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到底也是宠爱的，没再说什么。
李翠兰忙不迭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夫人，您醒醒，您别吓我啊。”大嬷嬷眼里都是泪，轻轻拍打着老夫人的身体。
这两日时老太太越发嗜睡，她藏起来的丹药早就用完了。
她们都知道送来的食物有问题，可是如果不吃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
大嬷嬷自己也吃了不少，也不比时老夫人好到哪里去。
只是身为奴婢，身体终究要好一些。
过了一刻钟，在大嬷嬷的摇晃中时老夫人才慢慢醒过来。
她双眼无神，半晌才打起精神。
“阿芸。”时老夫人十分病弱，说出的话有一声没一声儿的。
“我怕是坚持不下去了。”她也知自己大限将至，这一次再睡下去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大嬷嬷使劲摇头，抱着老夫人靠在一旁，“不会的老夫人，小姐会回来的，您再坚持一下，小姐马上就回来了。”
时老夫人听见她提起时染不自觉笑了笑，“扶我起来吧。”
大嬷嬷自幼时起便跟着时老夫人，除了故去的时老爷，她是时老夫人最亲密的人。
哪里不明白时老夫人这是想要留下遗言。
她怕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大嬷嬷转身去拿纸笔，顺手擦了满脸的泪水。
一切准备好，大嬷嬷把人扶到案前，如同从前那样在一旁研磨。
时老太太看着这极好的纸张和笔墨，依稀想起时染送给她时的情景。
“祖母，这是我送您的生辰礼您可还喜欢？”
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未然居高价在西南地方收购来的，时染买这些花了不少钱。
她自己平日里就爱好写字画什么的，时染送这些她是真心欢喜的。
自从时染记事以来，每年她的生辰礼都从未落下。
已经能装一个大箱子了。
李翠兰看不上那些小玩意儿，没有拿走。
时老夫人提笔沾墨。
一个下午的光景很快过去，嬷嬷安静的在一旁磨墨，不曾出声打扰也不敢去看信上都写了什么。
咔哒。
老夫人将笔放在一旁，“阿芸，扶我出去坐坐吧。”
嬷嬷赶紧放下手上的墨条，将纸吹干封好放进自己的怀里。
“走吧，老夫人。”
一如最开始随其嫁进时府，走吧，小姐。
我陪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