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便过去了。
时意听着下面的人回话,心里有些琢磨。
“二小姐并未离开过小院,送往老夫人院里的吃食也是直接让那个丫头送过去的,婢子们都检查过,没有动手脚。”
时染在搞什么鬼?
她想不明白,和李姨娘商量了一番。
李姨娘拨弄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无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还翻不了天。”
如此,时意放下心来,这次要叫那个灾星再也翻不了身。
时染这几天待在院子里,和醉晚研究了好些吃食,金丹期后才能辟谷,她现在不需要。
不停有新鲜的食物往老夫人院子里送,这些天连嬷嬷都说老夫人气色回到从前了。
思及此,时染更来劲了。
就是外面的苍蝇飞了这么久,也该灭了,老是嗡嗡叫,扰人心乱。
云游子刚到院子里,便施法开了“天眼”,一阵观察后大喜过望,“恭喜丞相,这几日那作乱的黑气已经被贫道的法坛尽数消除,时府前路坦途啊。”
时渊也大喜,听女儿说昆仑仙山的道士路经此地,也是缘分,遇见了便帮他们祛除不祥黑气。
他客气,“哪有哪有,多谢云道人作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游子一脸淡然,“我观爱女气运斐然,想来便是没有贫道,也是无忧的。”
“我不过是占了个便宜罢了。”
他摆弄着自己的胡须,对着时意友好的笑。
时渊看了看时意,见她眼睛微微发亮看着自己,一时心下喜悦。
李姨娘心花怒放。
这可是个好消息,这岂不是在说时府的未来一片光明?
而这离不了她的女儿时意?
时渊拉着云游子好一番客套,拉着他定要留下来参加时老夫人的寿辰。
时染无意打扰,只是实在忍不住,她捂住嘴还是有些音泄了出去。
一下子让正在阖家欢乐的几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
云游子眼睛转了转,古怪的看着她手里也在不停掐算。
时渊不满,“你又在搞些什么名堂?还不出来谢谢云道人给你院子祛除了不祥,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何体统!”
时染刚刚的好心情霎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她的父亲对着她总是不会好好说话。
“是吗?那真是谢过这位道士了。”
她说的随心所欲,不待时渊发作又接着道,“只是这位道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时渊一愣,转过身看云游子面上不佳,忙询问。
“云道人可是有何不妥?”
那云游子掐算完毕,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发出嘶的声音。
时意适时上前解困,“云道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时家定会感激不尽。”
一旁的时渊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忙点头说对对对,不妨直言。
云游子见父女俩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得已说出自己的结论,“这……原先我还说是祛除了便也无碍了,可……可二小姐她……”
时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片阴云逐渐在眉间聚拢,语气沉重,“还请道长直言。”
“也罢也罢。”云游子摇摇头,又开始重新掐算,“我便为二小姐算一算这破局之法,权当感谢大小姐往日的照顾。”
时染作壁上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时意和李姨娘暗中交换眼神,藏下眼底的阴狠,这次父亲不会放过她。
一屋子人,只有时渊皱着眉心中忐忑的等待着结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柱香时间过去,云游子突然喷出一口血,吓坏了众人。
他猛地看向时染,时染还了个明媚无比的笑容,怎会如此?区区小儿,他竟然无法窥破,甚至受了反噬。
时渊大惊,扶起云游子,叫下人赶快拿清水为道长擦拭。
时意疑惑的看向云游子,这不是她们原先说好的内容,云游子怎会吐血?
莫非她这妹妹真是不祥?
缓了一会儿,服下自己的丹药才勉强将那反噬压下去,云游子神色复杂。
时染倒是来了兴趣,缓步走了下来,想听听云游子给她安个什么不好的命格或者什么不祥之类的。
倒是没想到这人还吐血了,真是下了血本,也不知李姨娘动了多少库房里的东西请来这个帮手。
时染莞尔,“云道人这是怎么了,莫非小女命格太硬您算不出来?”
她怎么知道?
云游子抿唇,纠结道:“小姐近日里可否出过远门,贫道猜测或许沾染了一些什么?”
时染笑笑不说话,看着这几个场面人等待她们怎么决定她的去路。
云游子决心按安排走,“现已隐有成型之趋,时日一长,恐回天无力啊。”
“道长没有什么办法吗,可否救救时府?救救我们这一家老小啊。”
李姨娘装作慌张的样子,好像时府时日无多一样。
时渊点头,“对啊道长,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只要能救我时府。”
时意没说什么,用她那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云游子,眼里续泪已经快要决堤。
“唉。”云游子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看向时渊,“大人,恕贫道直言,时二小姐周身黑气环绕,现在是没有什么影响,可若是等时间一长,这黑气会四处游荡,草木皆败,人也会渐渐失去理智与自我,大患!大患呐!”
时渊深吸一口气,看向时染,她还是那么站在那里,青色的衣裙在旭日照耀下泛着微光,如挺拔的松,屹立不倒。
“道长没有办法了是吗?”
他装模作样作最后的挣扎。
时染早已对这个父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到有些惊奇,今日他竟然会给她一个机会。
云游子不知其中门道,只说:“贫道无能,学艺不精尚未有此能力,若是我师父在此兴许有办法,可他老人家已经不出世很久了。”
“如果尽早离去,还有可能逆转,凡俗人间总有大能者或许会有转机。”
他本应把话说死的,但刚刚的反噬让他保留了一丝底线,他或许承担不起时染的因。
李姨娘顿住了,这不是她们原本说好的说辞,这道士竟然反水。
她不死心,“只要离开就好了吗?她好歹是时家的人,我也不愿看着小辈们受苦。”
李姨娘拿起手绢擦去不存在的眼泪,一旁抽抽嗒嗒的不像做了两个孩子的娘,倒像是被心上人负了的女子。
时渊不忍,小声哄着她,让时意也好好将就着她娘。
啧。
时染拍了拍裙摆,真是好感人的场面,可惜令人作呕。
“让我走?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扬眉,伸出手握住一片天光,十二岁的少女,像林间的仙子踏风而来,缓缓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