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这宏伟的鲸鱼，不禁为自己前世不假思索的杀戮感到无比懊悔。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生灵，然而他却自以为是地听信方士们的谣言，认定是这样一头未经人类污染认知的神兽，欺骗于他，不愿意给予他长生丹。
他想起了自己在邯郸的幼年时光，竟是忍不住迫切地想同站在身边的许莫负追忆过去。
嬴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许爱卿，你可知道这鲸鱼需历经多久才能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觉得他聒噪，但同为经历了两世的老人……
许莫负或许会明白吧？
“陛下，臣曾见过记载，这鲸鱼诞下后代，只需五年便算作长大，但往后的岁月，不论是自然生长，还是开灵修行，都需要耗费人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才能缓慢进步。不过，未成气候的鱼在陛下您的面前，不论多么宏大，生死都掌握在您的一念之间。”
“朕在邯郸做质子时，赵王应当也是这样想的。”
嬴政说着这样的话，眼里却充满了得意。
“他以为我无论如何，就算未来当了秦王，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许莫负恭敬地说：“赵王大谬矣。陛下如今纵横四海，天下伏首，他已不过是一冢中枯骨。”
嬴政配合着笑了笑，随后收敛了笑意。
“朕上一世，自以为是地击杀了如此庞大的鲸鱼，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然统领万事万物……”
“然而自芝罘击杀海神归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朕曾经，对天地鬼神嗤之以鼻，如今才知道，只要生而为人，就应当时常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现在回想朕的前世，或许正与赵王一般，可笑而鄙陋吧？”
许莫负听完这些话，身体都有些僵了。嬴政这是掉马甲之后就不准备装了是吗？那自己该怎么办？装不知道？还是装成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那自己之前图爽威胁骊山灵的样子岂不是很社死很尴尬？
无数的念头在许莫负脑海中一闪而过。
“臣听说，天命各有定数，陛下寻得机缘重走了人世这一遭，想来便是前世之成就使得后世诸代人叹惋，念力所为之下，才能够达成。”
“赵王目光短浅，后世人连他的名字都无从记得，又怎么能和陛下您相提并论呢？”
嬴政认为许莫负说得话很舒服，对得起她这干了两辈子的职业。
“朕继位之时，年不过十三，关东六国皆对朕虎视眈眈。几经拼搏，才能够在秦国诸代先君的基础之上，统一天下。过去六国叛乱的贵族，总是说朕不过是吃了祖宗的福利，若是换了个国度统治，便不会成为始皇帝了。许爱卿，你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话的呢？”
“陛下，若陛下为韩王，可会重用韩非，弱秦合纵，为变法拖出足够时间？”许莫负直截了当地发问。
“这……自是如此。韩非不愿为我秦国所用，若我是韩王，必重任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