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S市女子监狱大门被打开,从里走出了一个沧桑的女人。
她的双腿似乎出了问题,她走得十分得慢,还没走上几步,就坐在地上休息,仔细一看,这女人的脖子上,以及右手手臂上都出现了像蜈蚣一样难看的疤痕。
就连她的额头处、眼尾处、嘴角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女人在监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辆黑色的轿车朝着她按了按喇叭,她缓慢地起身,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一个长发美女坐在驾驶室上,热情地将她拥入怀中,
“姜离,终于等到你出狱了。”
姜离的嘴角轻微地扯出一点微笑,并没有说话,这些年,她总习惯了沉默,用沉默去面对一切。
长发美女名叫萧雅,也曾是监狱中的一名犯人,只是她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不知何缘故,她与姜离的关系非常好。
萧雅从包中拿了一盒菜递给姜离:“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小葱拌豆腐,吃了它从此你就清清白白了。”
姜离看着手中的这盒小葱炖豆腐,她眼中泛着冷意,她把这个菜从车窗中丢了出去,熟练地拿起车中的烟,将其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清白吗?她不需要。
坐过牢出来的人,在别人的眼中又能清白到哪去。
萧雅开着车朝着S市中心驶去,她看了一眼姜离脖子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缓缓说道:“你不会又选择自杀了吧?”
姜离摇了摇头,“我死过一次,明白活着的可贵。”
她眼中满是淡漠,白色的烟雾从她嘴中吐出,“可,他傅先生不答应,因为我杀死了他的母亲,所以他换着法子想要我生不如死。”
从郊区驶入城市,映入眼帘的高楼林立,时间不过五年,外面的世界可变化真大。
姜离看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傅谨言对她曾说过的话——姜离在你没有赎罪之前,你活着的每一天都要赎罪忏悔,活在地狱之中。
确实,在监狱里的每一天,都如同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在那里只要一失足便会坠入深渊。
如今回忆起来,她的身体还会止不住地颤抖。
萧雅的车停在S市最著名的帝炎大厦门口,这是有着整个S市最大的商圈,听闻S市的商业布局便是从帝炎大厦开始延展的,所以帝炎大厦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
萧雅身穿一条酒红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她有一头红棕色的长发,发尾处卷出优雅的弧度,微微一笑,百媚生,天生的尤物,仿佛只要她出场便是她的主场。
帝炎大厦的下两名保安看着萧雅,嘴角不自然地微微上扬,朝着萧雅鞠躬,“萧雅小姐下午好。”
反观跟在萧雅身后的姜离,身上穿着的五年前她入狱前的衣服,白色的T恤上已经泛黄,还有一些青色的霉点,她走路慢吞吞的,头发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发黄枯燥,一双眼睛更是黯淡无神,如枯木一般,毫无生机。
姜离与萧雅比起来,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保安将姜离拦住,眼中满是厌恶,其中一个保安上前推了姜离一下,“滚滚滚,帝炎大厦,不是像你这样的人能进入的。”
若换作五年前的姜离,此时可能会据理力争了,但现在的她沉默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她表现得很温吞。
在这个世上 ,除了生死以外,尊严、傲骨她都可以不要。
她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找到真凶,然后将那人绳之以法,这样傅母的亡魂在九泉之下,也能得到安慰!
萧雅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握住姜离的手腕,往楼里走去,笑道:”保安大哥,她以后也会在帝炎工作,多多担待啊!”
萧雅盯着姜离,眼中透出了一丝担忧,“姜离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了,你是这个国家合法的公民,你要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益。”
姜离朝着萧雅淡笑,眉眼间竟还有几分像从前的样子,只是她太瘦了,整个人就像一具轻飘飘的骨架子,“萧雅,我会的。”
萧雅是帝炎娱乐会的人事经理,她带姜离来此,就是为了给姜离一份工作,让她能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微薄收入。
姜离垂眸,桌上放着一张帝炎的入职表,她的右手手指十分不灵活地拿起钢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她的名字。
就在这时,姜离手中的钢笔掉落,她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当年被傅谨言踩断了手指,导致的后遗症。
萧雅弯下腰捡起钢笔,帮姜离填写完入职信息。
姜离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谢谢!”
“当年若不你在监狱里帮过我,可能我早就死了,而现在换我来帮你。”萧雅淡淡一笑,“给你的职位是服务员,工资不高,但足够你在S市生活了。”
……
一间破旧的出租屋内,墙面上贴着傅家管家和佣人的黑白照片,电视上播放着有关傅谨言的新闻。
姜离走到沐浴间,昏暗的灯光,勉强将这个屋子照亮。
她将衣服全数卸下,她瘦得脊椎骨突出,骨头上覆盖着一层皮。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枯黄的肌肤,被水雾盖住。
她蹲坐在地上,任由热水将她的身体冲刷干净,身上有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有小刀割伤的疤痕,甚至有些伤口还渗着血。
她不以为然的用毛巾擦拭着身体,就好像她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眼中满是漠然。
她穿上萧雅为她准备的帝国娱乐会所的服装,即便是最小码,她穿在身上依旧空空荡荡,身体的瘦弱根本支撑不起这件衣服。
姜离坐在床上,她先拿起一块面包,而后大口大口将其吞咽进肚中,后又喝了一袋牛奶。
她的眼中泛着泪光,因为胃开始翻腾。
她想吐,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停止,又拿出一块面包使劲往嘴里塞。
但她依旧敌不过胃痉挛,最终跑向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又拿起面包接着吃,她以这般自虐的方式逼自己吃下东西。
她知道若想要找凶手复仇,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是不行的,但在监狱中,由于狱友受了傅谨言的照顾,分到她手中的食物少之又少,她基本每天都在挨饿。
记忆里,一个狱友将她手中的食物抢走,吼道:
“傅先生说了,你只要活着就行,至于怎么个活法,那就是我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