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月抬起苍白的小脸,“傅姑娘……你当真不肯原谅阿月么?”
傅嘉鱼急道,“你又没错,我原谅你做什么!”
江畔月脸色雪白,颤巍巍的说,“阿月有错,阿月不该纠缠世子。”
傅嘉鱼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儿,头疼又愤怒,“江姑娘,你——”
江畔月眼眶微红,哭道,“求你,你回到世子身边吧,只要你肯回去,阿月愿意去死。”
傅嘉鱼表情也不太好看,冷道,“江姑娘,这根本不是你死不死的问题,是我已经不爱他了,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你们之间的事我根本不在乎,你懂么?”
“傅姑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江畔月突然有气无力的勾起一个惨淡的笑笑,冰凉的小手死死攥住她。
傅嘉鱼被她抓得手指生疼,心底腹诽,她怎么狠了?分明是她自己要自杀,怎的还怪在她头上。
她此时并不懂江畔月的意思,心跳如雷,眯起双眼,被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儿刺得头疼。
她下意识将她推开,身子猛地后退几步,神色间一片恍惚。
江畔月身如弱柳,白着小脸往下跌落,那把尖利的匕首明晃晃的插在她肚子上。
她担心刀子往深了去,想去扶她一把,却江畔月在落地之前,见她纤腰被一双长臂轻轻揽住。
那双手抱住江畔月,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墙上,身后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得她直皱眉头。
“阿月!”男人小心翼翼将江畔月抱起,目光冷峻,神情冰冷的朝她看来,斥道,“傅嘉鱼,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杀人!”
这声熟悉的怒吼,让人心头发悸。
男人带来的帘外寒风,让傅嘉鱼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抽疼,胸口浮起一阵不知名的酸楚。
她用手撑住腰窝,忍住后腰的酸疼,满头大汗的抬起头,见李祐长身站在身前,英俊的脸上覆了一层寒霜,眼底黑潮汹涌,滋滋冒着寒气,仿佛地狱阎罗,要见了血才肯罢休。
记忆中,他很少为了一个女人发怒。
今日却还是头一遭,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这么大的火。
紧随进来的几个贵女也在低声议论。
“原来这位,就是李世子的外室呀。”
“傅娘子果然没放下世子,竟然敢在佛门动杀孽……要杀这外室……”
“她瞧着是个和善的美人儿,怎会如此……如此心狠手辣,蛇蝎心肠,难不成得不到李世子,她还真要杀了这外室不成?我可是亲眼看见她将匕首捅进那外室肚子里的……小小女子,怎么会这般恶毒呢。”
那姑娘边说边往后退,看见傅嘉鱼衣服上的血迹,吓得嘴唇直打哆嗦。
“莫不是,这外室已有了世子的孩子,傅娘子气不过,才要杀了她,让她一尸两命?”
毕竟拿刀子要杀人就该在心口上,若在小腹,说不定就是那外室怀了身孕,才激怒了傅嘉鱼。
身后议论越发不堪入耳,疏星气得直流眼泪,“才不是那样的,是这外室让我们姑娘过来相见我们姑娘才过来的,我们姑娘根本不可能杀人!”
只可惜,疏星百口莫辩,根本没人肯相信。
亭子里就只有江氏与傅嘉鱼两人,总不能是江氏自己捅自己一刀罢?
月落早就听到了亭子里的动静,带着谢家护卫直接闯进来,将小脸惨白眼眶微红的小主子团团围住。
月落扶住她,低声道,“姑娘,你怎么样?奴婢早就料到那江氏没安好心。”
傅嘉鱼摇摇头,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淡笑道,“月落姐姐,我没事儿。”
疏星老母鸡一般将她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瞪着李祐等人。
她心窝里一暖,不过瞬息,便稳住了心神。
她缓缓勾起嘴角,定定的抬起眸子,望进男人那双深邃却又寒气逼人的凤眸里,想澄清自己的清白,“李祐,我没有杀她。”
李祐横抱着江畔月,忍不住讥讽,“你以为大家都是瞎的,看不见你做了什么吗?”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不分缘由扣在她头上。
男人残忍无情的话语,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争风吃醋,怎么就开始光天化日杀人了呢?便是公主王爷也没有这么大胆子。
傅嘉鱼皱着小脸,怔愣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低眸盯着江畔月苍白如纸的面颊,又看向那并未插在要害上的匕首,无声一笑。
“原来如此。”
难怪江畔月如此体弱,却执意打开了这亭子四周的窗户,还专门站在能被水榭看到的那一侧。
原来,她早就打好了算盘,引她入瓮。
故意展现柔弱之姿,让她放下戒心,然后再自戕以迷惑众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跋扈悍妒,心思狠毒,欲置她于死地。
她越无辜,越柔弱,外人便越会觉得是她残忍,冷酷,无情。
现在这亭中围观的几个贵女,便是她的证人。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
她嗤笑一声,又失望无比的看向那痛苦皱眉浑身是汗的苍白女子。
哪怕她早已知道话本里自己的结局。
哪怕她知道江氏与李祐早就勾结在一起。
从头至尾,她怨过李祐,也恨过宋氏。
却从未想过要责怪一个被男人霸占了身子的柔弱女子。
她就算想过要去见她,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却从未想过害她,杀她,让她从李祐身边消失。
说到底,李祐没爱过自己,他不接受这场长辈们戏言的包办婚姻,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怪只怪自己没能力让他喜欢。
再加上男人一贯喜新厌旧,三妻四妾,花心就是他们的本性。
就算没有江氏,将来未必没有王氏宋氏张氏,说不定还有数不过来的妾侍通房。
她若事事都怪在女子头上,只怕一辈子都得不了安宁。
只可惜,清流显贵之家出身的江畔月,本该饱读诗书,自信豁达,与寻常女子不同,这次汲汲于营,真的让她很失望。
“江姑娘,你觉得在我面前用自杀这招,便能让李祐守在你身边一辈子吗?还是说,是你们二人一道联手,故意演一出戏,逼我重回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