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由衷赞赏道,“那当然,闻掌柜有大才,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闻春被夸得很不自在,清俊的脸颊泛起微红,“吴掌事客气了,小主子多誉,我没什么大志气,就想着日后跟着小主子,还有吴掌事,多多涨见识,做大生意,赚大钱,最好是能一夜暴富!”
傅嘉鱼噗嗤一笑,眸子清凌凌的,黑白分明,诚挚又谦虚道,“这是自然,我也有很多东西要学习,以后,我们一起跟吴掌事学做生意,好吗?”
那样漂亮的容色,态度还这般温柔,暖到人心里去。
闻春脑子里那根弦瞬间绷紧了,傻乎乎的望着傅嘉鱼那张实在惊艳的小脸,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想告诉她,“当……当然好了!我巴不得跟着小主子一起!”
做小主子的狗!
见闻春那没骨气恨不得摇尾巴的模样,吴青柏笑着摇摇头,要怪只能怪小主子容色脱俗,哪个年轻少年见了不喜欢。
若那姓徐的不珍惜,小主子有的是男人可以挑选。
他无可奈何的敛了敛长眸,将话题引到正轨上,“不知老夫人回来后,小主子准备如何打算?”
傅嘉鱼沉吟一声,莞尔一笑,“吴伯伯可能不了解这位老祖宗,她年少时便嫁入卫国公府,没两年便把持了整个国公府的中馈,全府上下,无人不信服。那时的卫国公府还没有如今这般落魄,可见她的手腕儿和魄力。若非后来身子日渐不济,她也不会轻易将手中大权交给宋氏。今日她若回来,不需昭昭做什么,她第一件事,便是雷霆手段将宋氏最近的所作所为打听得一清二楚。”
吴青柏挑眉,“哦?”
傅嘉鱼微笑道,“而且,老祖宗不是偏听偏信之人,绝不会去宋氏面前,听宋氏一面之词。”
吴青柏意外的看自家小主子一眼,只见她说起老祖宗时,眉眼飞扬,笑容明媚,心里也愉悦,“算算时辰,她现在应当早就进城门了。”
傅嘉鱼笑盈盈的勾起嘴角,一双明眸夹着一丝狡黠,“是啊,所以,她第一件事,必定会来寻我。”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的疏星惊喜万分道,“姑娘!有人来了!看着好像是卫国公府老祖宗的车驾!”
听到这话,吴青柏目光一阵意味深长,闻春则是满脸震惊。
谁也没想到,当初瞧着那个做什么都会哭的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儿,才几个月便成长成如今这番淡然镇定的模样。
她甚至胸有成竹,一脸平静,谈笑风生间,便将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年过六十的老祖宗看得如此透彻。
傅嘉鱼见怪不怪的弯起嘴角,“还请吴伯伯和闻掌柜在书房稍候,莫要出来。”
说完,收拾好情绪,才缓缓打开小书房的门。
小院儿不大,温暖的阳光翩然洒落,在青石板上投下几点树荫。
一个两鬓霜白的老太太,身穿绫罗锦缎,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小院儿门口,身边簇拥着两个同样年岁大的婆子,身后则是穿青缎背心的四个丫头。
月落和疏星紧张的站在两旁,眼睛亮了起来,带着惊讶,又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高兴和激动。
傅嘉鱼打眼便瞧见了老夫人消瘦的身影,心里一疼,朝她快步走过去,一声带着哭腔的“祖母”,惹得那本就红着眼的老太太,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老人推开扶臂的婆子,拄着拐杖,脚步往前急急的踉跄了几步,伸出那双皱巴巴的手,紧紧握住傅嘉鱼的小手,悲痛的唤了一声,“阿鱼啊……”
听到这声熟悉的带着怜爱的称呼,傅嘉鱼含在眼眶里的热泪,登时夺眶而出,委屈的投进老夫人的怀里,将小脸靠在她胸口上,乖巧的蹭了蹭。
“祖母,您怎么回来了?”
老夫人一改之前的疼爱,脸色一沉,揽着小姑娘的纤腰没好气道,“我若不回来,退婚的事,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我?”
她是老了,可威严还在。
这一声质问,问得跟在身后的所有人一阵心惊肉跳。
“阿鱼不敢……”傅嘉鱼抬起通红的双眸,倒也不怕她,面对老人家的质问,哭笑不得的挽住她的手,“祖母,先去屋中坐坐,我这院子小,祖母莫要嫌弃才是啊。”
这话一出,卢氏心头又多了几分疼惜和难受。
她刚刚急着见人,根本没注意这院子原来这样破旧,同阿鱼在国公府里那金碧辉煌的濯缨阁完全不能比。
可怜这金尊玉贵的小丫头,被她那样疼爱着长大的人,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她粗粝的指尖紧紧攥着傅嘉鱼的,怒道,“走,跟祖母去别院。”
别看她如今是老了病了,却仍旧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祖母——”傅嘉鱼红着眼叫住她,摇摇头,“阿鱼不去,阿鱼如今就住在这儿。”
她知道老夫人待自己好,所以才哭得更狠,若非如此,老夫人绝不会狠下心来处置宋氏。
卢氏听着她坚定的语气,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心里的疼惜翻江倒海,只恨不能将那宋氏现在就拿过来,捆住,狠狠的打!
“这个地方,让祖母的阿鱼受委屈了……”
“祖母别担心。”傅嘉鱼鼻尖红通通的,泪水挂在乌黑的长睫上,可怜巴巴的摇着头,“阿鱼不委屈的。”
怎么会不委屈?
一个即将要做世子夫人的姑娘,却被迫与国公府决裂,主动从高门大院里搬出来,住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
她越这样懂事,卢氏越心疼,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乌发,眼里酸涩得很,“祖母的阿鱼,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懂事的小丫头,也狠得下心来离家出走……”
宋氏到底是怎么管的家?
她去五台山才不过三个月,家里竟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这让她如何不愤怒!
她是真心疼,傅嘉鱼也是真难受,知道眼前这位是国公府里最疼自己的,她对她的那些感激和依恋也不假,心里溢满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