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中和也去见毕业的室友了,晚上我们两个宿舍在学校附近的饭店里简单聚了个餐,赵芮和李艺琪喝的晕乎乎的,曾向琳哭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
我的眼泪好几次被她们刺激出来,又强憋了回去。
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肿着眼睛去。
赵芮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最后话题不知怎么转向了许燃。
“你哥跟我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当时我在我姐钱包见到你哥的照片的时候我就惊为天人,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我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忍不住反驳。
“你没事儿吧,给你挂个眼科?”
赵芮没听清我说的什么,继续絮叨着。
“你去交换那段时间,你哥没少给我打听尤佳的消息。但我给你说啊许幺,我姐之前算不上得意,但也是出名美少女,整个人多自信啊。现在呢,得病的妈妈去世了,爸爸又有了新孩子,自己还背着给妈妈治病欠的债,她真的很难很难,你务必务必...务必要你哥哥好好对我姐。”
赵芮说到最后流出了几滴眼泪,我愣住了,筷子里夹的菜掉在了地上。
怪不得尤佳的眼神变得那么怯懦,怪不得许燃什么都不让我问。
送走了她们,我和俞中和坐在回家的公交上。
我们俩今天都喝了点酒,公交车上的窗户开着,六月初的夜晚还很凉爽,吹的我烧的烫手的脸舒服了点。
“如果许燃真的能和尤佳在一起,我一定也会对尤佳很好很好。”
我戳着手机屏幕里尤佳的头像自顾自地说。
俞中和轻揽着我的肩膀,整个人靠在我身上。
“嗯,我早就说过小妖是最善良的人。”
俞中和是请了假回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只在B市待了两晚,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上了回伦敦的飞机。
我起床后看着床边空荡荡的位置,再想到一会儿还要上班,整个人就没来由的冒火。
好在出了房间看到餐桌上俞中和做好的早餐,给我了一点点安慰。
跟周淳交流多了一些之后,我发现这小孩儿也不是完全叛逆。
更多的时候他是一种装出来的坏,他上课的时候有时候盯着黑板放空,有的时候目光移在我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慢悠悠的看向窗边。
年纪轻轻,整的还挺忧郁。
因为周瑜闻的拜托,我下课的时候走到他旁边关心他最近的学习情况。
“周淳,你天天也在课堂上,学到什么了?”
他托着腮,没有什么太大表情,听见我说的话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学到什么重要吗?”
“嗯?”
“他们喜欢看到什么,我就表现出来什么就好了,不过偶尔我也想逗他们玩玩,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有趣。”
我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的很像十六岁的周瑜闻。
明明每天他身边都有很多要和他做朋友的同学,可他看着还是很孤独。
见我没说话,周淳换了个话题。
“你是我哥朋友吧?”
他口中的哥哥,就是周瑜闻。
我有些惊讶他为什么知道,我从来没透漏过什么,周瑜闻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和一个小屁孩说这些。
“对啊,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
之前听吴蔚讲过,像周瑜闻这种私生子,家里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亲属一般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周淳这种独生子更甚。
能老老实实喊周瑜闻哥哥,说明关系还算可以。
我问周淳:“你哥哥最近怎么样?”
他笑了一下,眼睛里是猜测,回答的也吊儿郎当。
“关心他啊?那给他打电话啊,周家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没想到他会这样评价自己的家庭,我收回了脸上哄孩子的表情,站起身不准备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他却突然叫住了我。
“如果周瑜闻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你会理解他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想过这个问题会从这个小孩儿嘴里问出来。
“当然会。”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但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不犯法。”
周淳愣了一秒开始狂笑,跟他哥一个死样子,笑得莫名其妙。
他嘴里一直说着怪不得,我听不懂,也懒得和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儿多费口舌,离开了教室。
后来过去很久,我才摸清楚周家的关系。
那个每天来接送周淳上下学的并不是他亲妈,而是后妈。
在我们上高中那几年,周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掌权人,也就是周瑜闻的爹,想靠着和孙婉婉这种新势头联姻来挽救岌岌可危的家业。
哪知被孙婉婉这位大小姐看上的周宁昭不愿意,拉扯了很长时间,父子之间也生了许多嫌隙。
这才想着自己送去国外的还有个儿子,而周瑜闻回国也引起了周宁昭的警惕,又和孙婉婉重归于好。
而从小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周淳,早就看透他那位亲堂哥的丑陋模样,反而对周瑜闻这个后来的堂哥格外有好感。
很多年后,周瑜闻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周家掌权人的位置,当初不支持他的人没一个落的好下场。
当时反对声最烈的二伯死了,原因不明。唯一一个女儿下嫁给了一个司机,连嫁妆都没多少。
周淳的父亲,也就是周瑜闻的三伯,从一开始和他二伯一个战线,极力反对周瑜闻上位,突然一夜之间转变态度,全力支持周瑜闻,他倒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和那位天天接送周淳上下学的后妈离了婚。
周宁昭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大病,又进了监狱。
而周宁昭的生母自尽到了家中,他父亲主动退位,将权力交给了周瑜闻。
他十六岁那年为奶奶买的那条围巾,也戴在了老太太脖子里,出现在每年家庭合照的照片中,照片主位是周瑜闻。
在FEG上班快要一年的时候,俞中和也毕业了。
他和俞吴音一起从伦敦回来,在机场他抱住前来接机的我,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