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勇将军府,谢斩关正在听新上任的黑管家汇报,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前管家私下里做的污糟事,都不是什么大恶,但都十分的恶心人,比方说霸占了某家农户的半筐子枸杞,总共也没一两银子,光惹了一身骂名。
谢斩关听得眉头就没展开过,问:“那你现在怎么处理的?”
黑管家说:“夫人说管他一箱子还是半筐子,多多给他钱就是了,因为我是新上任的管家,于是我亲自跑了一趟去道了个歉,还给了二两银子,那户农家和附近相亲都挺都挺开心的,还送了我好些水果,推脱不掉我就都带回来了。”
谢斩关点头:“这才像话。”
黑管家又说:“八千嘱咐我去查了前管家的旧事。钱管家入府时登记的户籍是云城人,可我派人去云城走访过,似乎没有多少人对他有印象。”
谢斩关说:“也许是那几年人员流动较大,认识他的人不在了。”
黑管家说:“我们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发现他和……和何氏的嫂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斩关:“什么意思?”
黑管家说:“没什么,就是走动频繁,其他的不敢妄言。”
谢斩关又问:“有没有查出来,他昧下的那些钱都哪去了?”
黑管家说:“他一口咬定钱是何……何氏支取走的,当初不过去账房取钱的是他,所以登记了他的名。”
谢斩关沉默。
好在这府里没多少钱让他们祸祸。
黑管家支支吾吾又说:“夫人来了之后有不少大动作,请了鼓乐队给将军们庆祝凯旋,还包了大捷楼整个二层,大头是那些要分给百姓的肉。福瑞的意思说是用她的私库来支付,也给了小的不少钱。可小的觉得夫人是将军的人,这钱也就是将军的钱,这么大一笔花销,小的还是得跟打一声招呼。”
谢斩关说:“你把那些钱退回去,别让她动私库,去咱们账上支。女人的钱也就让她买个胭脂水粉,这种支出还是爷们儿来合适。”
黑管家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用说话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心疼那些钱。
谢斩关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去吧,你家老爷我的俸禄还是支应得起这些花销的。有些钱花了就花了,花了钱买个顺心比省钱强的多。”
黑管家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王聿祯正在三堂的柜子里翻谢斩关的柜子,这柜子里都是何氏之前为谢斩关置办的行头,因为谢斩关派去北川的探子陆续回来了,去往北川的行程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开始,王聿祯考虑北川天气更冷,所以想要来找几件衣服,可他没想到这些衣服竟是这样的令人意外。
王聿祯提起一件,豆绿色的丝绸长袍,圆润的琵琶袖,胸前绣了一大片白身红顶的鹤,就连袖口上都绣着鹤纹,这衣服不能说不好看,只是这样嫩得能一把掐出三碗水的颜色和样式,给她儿子那个年纪的少年穿刚好,像谢斩关这种熊一样的男人穿上去是个什么样子?
王聿祯又从柜子里取出第二件,是明亮的橙黄色,有茶色镶边。
第三件还好,是石青的颜色,可配了茜色的绣花……
王聿祯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当做看笑话一样欣赏着,这些衣服全都簇新,看样子就知道是一次都没有穿过。
谢者华走了进来,问:“娘,你是要扮成小姑娘吗?我觉得行。”
王聿祯转过身把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搭,那么大,富裕出那么多布料:“那是我要是告诉你,这是何姨娘给你爹准备的衣服呢?”
谢者华想了想:“额……我爹那样的姑娘可能有点与众不同呀。”
母子俩爆发出一通仰天大笑。
天青提着一个小布包袱回来了,把包袱放到王聿祯面前,恼哼哼地说:“将军欺负人。”
王聿祯问:“又怎么了?”
天青说:“咱们皮肤上不是经常被吹得裂口子嘛,在军营的时候,将军给咱们一种护肤膏,说这边的人全都用那个抹脸抹手,那护肤膏黏腻的像猪油一般,可咱们想着要入乡随俗,也就没抱怨过什么。今日我去胭脂铺看了才知道,将军给咱们的那种护肤膏,只有这边干苦力活的糙汉子才用,就是普通农家的姑娘也不用那猪油膏。”
说着她把包袱拆开了:“夫人你看看,这才是正经贵人用的东西。”
王聿祯拿起小小的一个用木头做的球形盒子,叹了口气:“没办法,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
天青嘟囔:“将军都不知道何氏用什么抹脸吗?明明有这么细腻的护肤脂,偏要给我们用猪油膏……”
王聿祯笑道:“旁的不说,你来看看何氏给咱们将军准备的这些衣裳,我觉得将军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衣服,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你还要让他晓得何氏用什么擦脸?你怎么不要求大狗熊给你绣个花呢?”
天青噗嗤就笑了。
王聿祯看了看那些衣裳:“这料子还不错,又都是新的。找个裁缝铺子改改,咱们几个穿吧。”
天青的眼睛瞪得老大。
谢者华指着那件豆绿色的:“那个颜色还行,让我穿橙黄的我可不干。”
天青立刻问:“我也有份儿吗?”
王聿祯说:“有,橙黄色的就给你了。”
天青乐呵呵地点头:“好。”
当天青捧着十几件花红柳绿的大衣服出现在谢斩关的面前的时候,谢斩关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他还有过这样的衣服?
费了半天脑子,他才想起来,好像何氏是说过给他做了新衣裳的事,不过他一直穿着军服,这些衣裳一直没机会穿,甚至连看都没看过。
在黑山城的召寺谢斩关主持了战死亡灵的祭祀活动,这场活动王聿祯也参加了,因为她要在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宣布将谢六千录入谢家族谱,赐名谢者盛。
谢斩关和手下的将领说起此事时,以卢将军为首的几个人表示反对,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重大的场合怎么能让女人出来捣乱。
谢斩关问:“我要给我媳妇收个儿子,她一个当娘的不出来认子,合适吗?以后六千就只有爹,没有娘?”
几人沉默了。
谢斩关又说:“既然涉及到了母子伦理,你们的夫人也都得出席?”
卢将军仍旧反对:“她们去干嘛?她们什么都不懂,那么大的场合再干点什么事,还不够丢人的。”
谢斩关正打算再说什么,话头却被冯珂截住了,他说:“在京城是有这么个规矩,涉及到母子伦理的场合,当正妻的确实要出面见证的。”
卢将军:“正妻?”
冯珂道:“律法里也是这么写的,不过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依法执行,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谢斩关一拍桌子:“行了,那就这么定了,各位届时请把自己的正妻带去召寺。都给老子记住,是正妻!”
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