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选定的地点距离钱家不远,就在北城门外,这里有宽敞的护城河,有稀稀拉拉的树木,还有绵绵不绝的草地。
八千从钱家借了两只猎狗,这两只狗在来的路上还蔫呆呆,一到了地方就知道自己该上值了,精神的很。
夜里埋伏在草丛里的动物可不只是兔子,八千和几个亲兵艺高人胆大,举着火把就往人气罕至的地方钻。
银红有些怵,骑在马上不肯下来也不肯举着火把当靶子,只往人群里面扎。
有八千和另外一个亲兵一左一右陪着银红,不得不佩服殷红这妹子还是挺厉害,之前仅仅是能坐在马上掉不下来,现在已经开始能跟着八千他们一路狂奔。
要说打猎,对这群人来说还是挺简单的,没多久就抓了四五只大兔子回来,还掏了一窝小兔子。
刚出满月的兔子毛茸茸,灰色的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要吃兔子就要清理兔子的内脏,银红注定不能贡献武力,所以她很自觉的抓了几只已经被放了血的兔子去河边清洗。
护城河和天然河是有些区别的,天然河的河岸大多平缓,从岸边到河心深度逐渐加深;护城河不然,护城河的深度增加的异常明显,尤其河岸这里,从还没没过脚面到水及胸口不过几步远。
银红来洗兔子,八千也跟了过来,稀奇的是那些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兵这次没跟着他。
八千把火把埋在河岸上几块大石头中间,自己把外袍脱下来扔到一边,只穿中衣跳进了水里去游泳。
银红在岸边喊了他两声要注意,八千还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他可是在黑山的素海里练出来的本事,一边游一边问银红,要不要抓两只鱼来烤烤。
银红说不要,八千没听,向河中心游过去,没过一会儿扔上来一条不大的鱼,银红又喊了两声,八千执意要继续去抓鱼。
银红有些担心,放下手里的兔子,站起来向八千远望。
在黑不见底的海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银红听到了八千撕心裂肺地呼喊:“银红,银红!”
银红立刻甩掉衣裳,也穿着中衣跳进了水里。
她一入水,起起伏伏的水波忽然平静了下来,银红游水的动作明显不熟练,可她在水流的推动下前进的速度非常惊人,没几个呼吸,她就来到了八千的身边。
八千身上萦绕着淡淡的一层灵气,人在水里上上下下,水被灵气推开,他的衣服没有湿透,只不过沾了湿气。
银红一过来,水流就像是一只手一样把他托了起来,定睛一看,八千倒是比她还干燥。
银红问:“你怎么了?”
八千抱着小腿:“腿肚子转筋了,使不上力气。”
银红浮在水里,带着恼意:“看样子你也淹不死,喊我过来干嘛?”
八千揉着腿:“喊你过来把我拉回去呀。我相信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
银红二话不说,扭头就要游回去。
八千忽然出手,抱住银红的脖子一起沉入水里。
银红对八千不设防,一把被拽得没过头顶,她伸手去推八千,却被八千抽掉了发簪,黑发飘飘悠悠铺满了水面。
银红面色大变,掉头向下,鱼一般向水底坠下去,八千立刻抓住了她的脚腕,带着她向岸边游去。
水顿时翻起浪来,像是巴掌一样啪啪地拍向八千,八千周边的水紧紧缠在八千身上,企图用劲地把他从银红身边拽开。
可是八千身周有一圈灵气,滑溜得像泥鳅,水流卷不住,总是滑开。
银红吼道:“放开我!”
八千也吼道:“放你继续给国师当狗腿子吗?”
银红蓦然呆住了,水流恢复了正常,哗啦啦地流了过去。
八千说:“我要跟你谈谈。”
一个时辰之后,银红披着一头湿发跪在了王聿祯面前,屋门口有一个盛满了水的桶,桶里泡着一根木质发簪。
银红向王聿祯交待,国师派人抓了她,让她监视王聿祯和谢斩关的动向,还给了她一根发簪,他们可以通过发簪向她下达指令。
银红说:“国师说,他们可比将军和夫人强大多了,就算是要抱大腿,也让我看清楚哪根大腿才是更粗的,别抱错了,会拧断了自己的胳膊。”
王聿祯点头:“我明白了。除了从玉清观偷了一只手放在土地庙以外,你还做过什么?”
银红摇头:“没什么了,他们只让我报告行程。”
王聿祯又问:“玉清观那灶王爷活过来,是你造成的?”
银红点头:“八成是因为我身上有应生珠,所以我能够让某件没有生命的东西短时间拥有生命,并听令于我。”
王聿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一圈一圈划,说:“我可以告诉你,国师让你报告行程是因为他想要跟着我们去找一样宝贝。至于这东西在哪里,现在我们也不清楚,所以你尽可以说给他们,我不怪你。”
银红面露惊色地看向王聿祯。
王聿祯笑着,用一根手指挑起银红的下巴:“我不怪你,和你确实曾经背叛我,这是两件事,你别搞混了。”
银红莫名觉得心口发寒,夫人的这个笑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刺在心头。
王聿祯更加靠进银红,用充满胁迫感的眼神盯着银红的眼睛:“你做过什么,好好的,给我记在心里。然后,我问你,你把我卖给国师,价钱几何?”
冷汗顺着银红的额头流了下来:“我……”
王聿祯坐直身体,高高地俯视银红:“该不会只求人家别斩了你的胳膊吧?”
银红自觉羞愧,低低地垂下头。
王聿祯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真没想到,你可真贱呀!”
这句话一出,银红的眼泪就忍不住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八千在侧听着直皱眉头,不是不满,而是揪心,那些话就像是一根杆子,在他心里使劲搅,他的胸口里的肉都被搅成了一团,又紧又痛。
王聿祯垂眸,用看家畜的眼神看着银红,说:“让我来告诉你,如果是我,国师绑架了我,让我帮他的时候,我会很高兴,因为我得到了一个可以交易到信息的机会。应生珠,从何而来,有何功效,为何它会选你为主,你怎么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果,等等这些,你知道几分?你居然一句都不问国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