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时间不算久,刘监院派了一个小道士来请王聿祯等人移步后院。
玉清观面积不小,从客房出来,穿过好多院落,这个厅那个殿的,谢斩关觉得自己沾了一身香火气,最后才到了靠北面的一座小小的院子里。
这院子没有名字,进去以后发现这个院子并不是规规整整的一个正方形,而是一个细长条的梯形,看样子是为了迁就院外的小河。
因为是南北方向较细长的梯形,所以南边的正房看上去非常的憋屈,反而是东边这一排厢房更加的敞亮,西边没有厢房,只有两间小小的柴房,西边围墙下还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属于厨房的东西,比方咸菜缸。
因为堆放了这么多东西,所以在院子南边入口的门背被后面,立了一扇锈迹斑斑的矮小铁门看上去就不那么突兀。
这扇铁门看上去不像是建筑物的一部分,倒像是道观里什么地方替换下来的废物,临时堆放在这里而已。
可王聿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扇铁门,就算之前她把它遗忘了将近二十年,如今这扇铁门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明晃晃地和她打招呼。
领路的小道士到这里,作个揖就走了。
谢斩关正在四处张望,就见王聿祯大步走到了一扇破烂的铁门前。
谢斩关有些意外:“地窖的门居然是站起来的。”
王聿祯点头。
铁门的门栓处有明显的磨痕,地上扔着一根铁链和一把锁,铁链上还沾着一张坏掉了的黄纸符。
谢斩关站在铁门门口,说:“感觉不太好,刘监院人在哪里,他应该不会把我们都扔在这里不管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聿祯说:“可是不论有没有妖我们都是要进去的,他可能就是吃准了我们这一点。”
谢斩关说:“那我们也要做些准备。”
说完,谢斩关指令两个亲兵带着天青一起去找方丈,和方丈谈谈有关立长生牌位的事宜,另外还说如果半个时辰后他们没有从地窖出来,就让方丈带人来开地窖门,还要去找八千和常随。
天青也不纠结,她不会打架也不像夫人那样学识丰富,她跟着就是个累赘,还不如远远躲开,于是跟着两个亲兵去找方丈了。
天青离开了,王聿祯的表情一言难尽。
谢斩关问:“夫人觉得我安排的不对吗?哪里不对你就说,我立刻就改。”
王聿祯摇了摇头,凑近谢斩关身边小声说:“如果刘监院不安好心,他还能在玉清观做到监院的位置,那么说明整个道观都是沆瀣一气。指望方丈来救我们恐怕是不现实的。”
谢斩关能闻到王聿祯身上幽幽的香气,心情十分愉悦,他也压低声音,说:“不能指望就不能指望吧,我会把你全须全尾带出来的。我都回来好几个月了,你都没跟我同房过,这事儿我可还记着,这个愿望不实现不甘心呀。”
王聿祯:“……”
她一拳头打在谢斩关的肚子上,谢斩关揉着肚子呵呵呵呵傻笑。
三千等人都觉得没眼看,将军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那个大杀四方的恶煞,只能把头转到另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关于方丈八成也是敌人这件事,谢斩关不会告诉其他人,大战之前忌讳动摇军心。
两名清兵拿着一根大腿粗的长树干,顶在铁门上狠狠一推,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像是马上就要散架了,被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再推它就不动了,不知哪里被卡住了。
三千征求谢斩关意见,问这样进去行不行。
谢斩关没说话,王聿祯一步跨到谢斩关身前,说:“不行,用尽一切办法全部打开,哪怕是把门卸下来都可以。”
三千不明白夫人在坚持什么,可将军向来听话,夫人这么说,那就肯定要这么做了。
这处小院子的旁边是正经的伙房,亲兵跑过去借了好多工具,包括不仅限于大菜刀、擀面杖,还有菜籽油。
废了好半天力气,最后还是谢斩关挥起斧头把门轴劈断了,才看到一点希望。
可这门绝交的很,门轴都断了,仍旧立在那个地方,怎么推都不动,就像是从石板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三千等人说要去找锤子,把地板砸烂,王聿祯却拦住了他们。
她冷冷看着卡在地板里的铁板门,好像在看一只被打扁了的老鼠,说:“倒油。”
三千愣了一下,立刻和同伴把那半人高的油桶搬了过来。
王聿祯说:“不用小心翼翼,扳倒油桶,全部倒进去。”
三千吃惊了:“全倒进去?不是润滑了门就够了吗?”
王聿祯说:“放火。”
众人一起看向王聿祯:“放火?”
三千指了指油桶:“这么多油,要是烧起来的话,能把这个院子都烧毁了。”
谁知王聿祯说:“才烧这一个院子吗?再去找,最好再找两三桶这样的油过来。要烧就给它烧透,真金才不怕火炼,我不信一扇铁门也能这么坚固。”
众人:“……”
莫名想起几个月前夫人在自己家里烧的那把火。
三千等人把油桶推倒,食用油哗啦啦顺着台阶流进地窖里,然后一支火把扔下去,地窖里立刻腾起一股热浪,火苗像是怪兽一样在铁门上一舌头一舌头地舔。
众人纷纷后退一步,大热天被火烤着,怎么想怎么像烤肉。
又有两名亲兵抬了一桶食用油进来,他们刚把油桶的塞子撬开,地窖里突然发出闷闷的砰的一声响,寒气从地窖里扑了出来,通红的火苗顿时全都熄灭了,甚至在地面上还有冻结的冰晶,距离地窖还有些距离的一个兵被这股气流推得向前走了两步,那铁板门嘎吱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黑漆漆的地窖口全都暴露了出来。
谢斩关拿起一口炒锅当做盾牌挡在身前走过去查看,发现在铁板门挡住的那边地板上有一个长条形状的阵法图此时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王聿祯也走了过去:“这就是不让我们完全打开门的原因了。”
谢斩关给王聿祯挑了一个大拇指:“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聿祯有些不好意思,强装镇定地说:“这次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只是想着逃命的时候半扇门不好逃出来。后来我这人的倔脾气犯了,他不让我全打开,我偏到要打开,巧劲儿打不开,那就用暴力的办法。我还想着如果放火都烧不开的话,那就去找锤,把整个这面墙全砸掉。”
谢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