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懋卿方才已经到你们府上了。”
嘉靖显然没有召见鄢懋卿前来奏对的打算。
“你们还是好好看看吧。”
嘉靖说着，手中甩了本册子丢到两人面前。
“陛下……”
“好好看看，看看你们的人在江浙到底做了些什么。”嘉靖挥了挥袖子，又回到了他的八卦上。
严嵩和严世蕃两人赶紧捡起地上的话本看了起来。
随着话本越翻越后面，严嵩老成持重还好一些，可是严世蕃却一下子变了脸色。
“陛下，这分明……”
嘉靖指了指他，“先别急，接着往后看。”
严世蕃顿时不敢说话了，继续向后翻看过去。
对于寻常人来说，话本上的内容看着就十分触目惊心，可对于严世蕃和严嵩来说，里面记录的都是他们派遣鄢懋卿去做的真实事情。
好不容易等两人看完了，严世蕃急忙说道：
“陛下切莫被如此话本给欺骗了，这里面的内容分明就是诽谤大明朝臣的，微臣请求立刻将写这话本的……北斋先生缉拿归案。”
“想来一定有人在他背后指使，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有如此大胆！”
对于他的愤怒，嘉靖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一旁将行就木一般的严嵩。
严嵩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于是略显迟缓着说道：
“对于话本中的事情，微臣有失察之罪，还望陛下降罪于微臣。”
“先别忙着领罪，朕就想知道，话本上写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还有这个鄢球，到底是不是鄢懋卿的儿子？”
“严世蕃你也用不着掩饰，朕心里明白，你们还是好好想想。”
严世蕃赶紧看向自己的老父亲严嵩，后者迟缓的眨了眨眼，还是说道：
“还请陛下责罚，身为内阁首辅，有失察之罪，其为一，微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身为百官之首，对于此事是否为鄢懋卿所作所为，微臣不甚知之，未曾起到带头作用，其为二。”
“还请陛下责罚，一切都是微臣的过错。”一旁的严世蕃也赶紧说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嘉靖冷哼一声，“朕就是想知道，这上面所说的，东南倭寇霍乱导致数个村子被屠戮，皆因一次指挥失误。”
“还有浙江那几个县决堤之事是不是当真如这话本上所说的一样？”
“这……”
“好了，你们也不用再想什么领罪了，等事情查清楚，该是你们的罪，你们就得认！”
嘉靖挥了挥袖子，拿起面前的敲钟棒子捶了捶面前放着铜钟，对着外面喊道：
“黄锦，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还没到吗？”
老太监赶紧小跑着进来，恭敬的回道：
“回陛下的话，徐阁老他们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别等了，叫他们进来，也好当面对质，也好过你们将事情都推到对方的身上。”
“遵旨！”
不多时，三道身影便走了进来。
……
草堂书局。
今日在门外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未影响到草堂书局的生意，还是有着许多的客人。
反倒是鄢裘被当众殴打的事情，在市井之间多了一段闲茶淡饭后的谈资。
人们都在议论着鄢裘，与话本所说的那个奸恶歹毒的鄢球，其实也就是一个人。
自从早上打了鄢裘一顿后，苏寻便没有再离开草堂书局，他担心自己一走，对方又带人来。
说来也奇怪，似乎因为鄢裘吃瘪，被他叫来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没有来找麻烦。
这倒确实是一件怪事。
“何老板，今日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没来找茬吗？”
何修文摇摇头，又让伙计上了壶热茶，这大冬天，再没有比喝上一杯热茶看着窗外之景更为舒心惬意的了。
“我也觉得纳闷呢，再过两个时辰咱们书局就要关门了，也不见有个动静，会不会……”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咱们这走水了，明日整个京城都会震动，难不成他们真有这个胆子不成？”
对此苏寻表示怀疑。
当然，也可能他们真的是狗急跳墙，故此也没把话说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又传出喧闹声，苏寻和何修文探头看去，便看到了不远处带着一伙人向着草堂书局走来。
为首的，正是今天早上被苏寻打了两巴掌的鄢裘。
此时他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巴掌印，由此可见苏寻那两巴掌打得有多用力。
也幸好鄢裘恢复力好，刚来的时候已经消肿了。
“他怎么来了？”苏寻蹙眉。
何修文站起来，撸起袖子道：
“这次我可不能让苏先生一个人上了，怎么说我也是书局的掌柜的，这次还是让我一起上吧。”
“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他难道真的能把事情闹大不成？”
苏寻微微摇头，他也不信明明话本都卖出去了，对方还敢如此嚣张，到底有什么打算。
其实话本中还有些是关于严嵩和严世蕃的内容，只不过他将这些内容删去了。
现在严党正是最为势大的时候，苏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将严党招惹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说了，听说自家老兄高翰文是严世蕃推荐到杭州任知府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和严党之间居然还会有这层关系。
“走，下去看看。”
两人刚下来时，店铺里的几名伙计已经各自手上拿着木棍站好了，而刚才的客人们都出去了，此刻正围观在外面呢。
“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记得去向顺天府尹报官，还有报备五城兵马司……”
何修文向伙计们叮嘱道，苏寻倒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到如此糟糕的时候。
“你们站在我后面，他们的人也不多，不是对手。”
很快，鄢裘就带着家丁们来到跟前。
倒是出乎了苏寻等人的意料，对方的手上并没有拿着家伙，反而一脸笑嘻嘻迎了上来。
一时间，苏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大的转折。
诶不是，我巴掌印都还在你脸上呢，你难道不是来找茬的？
心中带着疑惑，他警惕的问道：
“你还来干什么？”
“苏兄别介意，我来是为了给苏兄赔罪的。”
苏寻：？？？
?=?9- Vnh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