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顾大人再饮一杯吧!” 大理寺府衙后院,是供官员们起居休息的地方。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大理寺卿江士恭便让差役们从外面弄了一桌席面来,留当差的官员们一起用饭。
因着是顶头上司的请客,众人自然是不好拒绝的。这次请客另有一个由头,那就是为新任的顾修宇接风。
顾修宇对着大理寺丞敬的那杯酒,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多谢沈大人抬举,以后大家同府为官,还请沈大人多多照拂。”
沈自山乃是大理寺丞,在大理寺做了数十年的事了,早已经是个老油条了。“哎呀呀,瞧顾大人说的,你新官上任,以后属下还要请顾大人多多照顾呢!”
他这话说完,正位上坐着的江士恭微微笑了笑,也举杯说道“自山说得不错,修宇文采卓著,这两日刚上任,便能很快上手大理寺庶务,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还听说,文王殿下对修宇格外赏识,今日还听说长公主设雅集,还请了顾夫人呢!可见修宇以后便是云城新贵了,说不定连我不久之后都要仰仗修宇呢!”
这么说着,江士恭还煞有介事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顾修宇立刻起身,躬身向江士恭行礼。
“江大人折煞下官了,大人掌管大理寺数年,云城刑法分明。下官这几日整理庶务,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这都是大人您治理有方。
再说了,宫中有纯嫔娘娘随侍皇上左右,颇受宠爱。大人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国丈。
以后下官在大理寺做事,全都要仰仗江大人。下官既然是大人的属下,那自然是要唯大人马首是瞻的。”
恭恭敬敬,不卑不亢,一番陈词铿锵有力。江士恭就那样一直晾着顾修宇没有说话,几息之后才笑着开口。
“哈哈哈,顾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府内人吃个便饭,怎么这样正式起来?” 他说着给一旁的沈自山使了个眼色,沈自山立刻会意,伸手扶着顾修宇坐下了。
“好了好了,顾大人快坐下吧。你是不知道,咱们江大人素来是最体恤咱们这些属下的,只要咱们忠心做事,大人哪里有不提携的。
顾大人你刚来,还不大清楚咱们大理寺的规矩。日后便好了,咱们和和气气的做事,好好效忠大人!”
江士恭身居高位,又在大理寺这样的地方做事,自然是左右逢源。他最喜欢旁人称自己为国丈,纯嫔在宫里虽然并不大得宠,但到底也是嫔位。
方才顾修宇那一番话,实则是说到了江士恭的心里。当时在唱经楼看榜,他便看中了这顾修宇。
但得知他已然有了妻子,心里也是有些失望的。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将自家女儿嫁与他,日后高官厚位,等到宫里纯嫔有了孩子,他或许还真能成为真正的国丈呢!
后来顾修宇来大理寺上任,他是既意外又欣喜。这样的人若能为自己所用,一定是个好助力。
只是没想到文王殿下叶成瑜竟然亲自送这位郎君上任,他却有些没有料到。不过如今看来,这顾修宇还没有动旁的心思。
罢了,只要在自己的手下做事,何愁没有机会呢?江士恭收起自己方才的严苛,笑着举杯“好了好了,什么就为本官效力了,咱们不过都是为皇上做事罢了!”
在做的官员们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说,他们自然要附和的。所以一桌子人各怀心思举杯“为皇上效力,为凌云效力!”
一顿心照不宣的饭,就这样吃完了。江士恭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最后是被众人扶着上了轿子的。
众人目送着江大人的轿子离开,这才各自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了。沈自山借着醉意拉着顾修宇“顾大人,不如下官送你一程?”
顾修宇不着痕迹的拂去沈自山的手,将他推给等候着的随从。“多谢沈大人美意,不过我家偏僻,况我还有旁的事,就不劳烦大人了。”
在大理寺门前分开之后,顾修宇便收起了脸上的笑。等在一旁的吴忠也上前了“主子,车马准备好了,回府吧。”
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顾修宇回身问了一句“我吩咐你的都准备好了吗?” 吴忠撇了撇嘴说“都准备好了,主子你自咱们到云城就开始准备,自然万无一失。”
但顾修宇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皱了皱眉看着吴忠“带我再去瞧一眼吧!” 两人上了车马,赶着车往城边一个花匠家里去了。
直到月上西山,两人才披星戴月的回到小花枝巷的家中。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下了,杜若和孙嬷嬷还在灯下做活。
见顾修宇回来,孙嬷嬷也不再陪着杜若,十分乖觉的出去了。杜若帮着顾修宇脱下身上的官服,整理好放在架子上。
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儿,随口问了一句“今日喝了多少酒啊,酒味儿这么大?” 顾修宇看着杜若为他忙前忙后的身姿,眉眼一片温柔。
他突然像耍赖一样拉着杜若,“我喝醉了,要娘子给我煮醒酒汤喝。” 这一靠近,他身上的酒味儿更大了。
杜若有些嫌恶的推开顾修宇“哎呀,你身上都是酒味儿,快去洗漱吧,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但顾修宇却有些不想松开杜若,一味撒娇耍赖“不,我就要抱着娘子!” 杜若突然握住顾修宇的手腕,见他的脉搏并没有太大异样。
“好了,别装了。你虽然有些醉了,但并不至于这样无赖,快松开,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被杜若识破之后,顾修宇也不好再继续耍无赖,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杜若给他倒了一杯茶,往灶房去煮了一碗醒酒汤来。
“今日去长公主府,真是赚大了。长公主用了我送去的香露,倒成了活招牌了。以后啊,铺子的生意要更火了!”
杜若一边看着顾修宇喝汤,一边和他说着生意的事。“不过温三公子这几日倒少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顾修宇放下汤碗,他记挂着温火嘱咐的事情。因此入大理寺第一日便想办法查了当年温火母亲去世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人死之后,必定要去官府销户的。官府也会依据去世者的年龄,疾病,查明去世者的死因。
当年温家平妻火玲珑夫人,说是死于怪病,但其中确实颇有奇怪之处。
“去岁水灾疫病,凌云缺钱,温家身为皇商巨贾,自然是要多奉献些。” 顾修宇轻声说道。
“啊?还能这样啊?那不都是温家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