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只觉得惊奇:“都督如何知道他们没有落入深潭?而且那样高的地方,若是没有落入深潭里,摔在地上怕也……”
后面的话自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在这会儿凌烨的心情不错,也没有分毫责备的意思,还细心与他解释:“你看那棵树,应当有人落下来,被树枝挂住了。再看河边泥土,有拖行的状态,因是救人拖走时留下的痕迹。还有,那边搁置着一片树叶,这是用树叶蓄积雨水和露水。”
侍卫听得解释,只觉得脑中清朗了许多,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而且,那儿明显是枯草被拔走的,是有人用它生火了。他们定然还活着。”
他一时兴奋,声音大了许多,待得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凌烨眉心舒展,问道:“你是百户?”
“是。”
凌烨点点头,回京后去我跟前。”
侍卫大喜过望,是今日他的表现不算太差,都督看上了他,愿意提拔他。虽说没有像洪茂那样立时升职,但跟着都督,那可比他升官还要叫人高兴,这代表着,都督将他当成自己人呢。
以前凌烨最不喜的,就是身边的人喜怒形于色,但今日也不知为何,见到这小小的百户眉开眼笑,他竟也觉得心情也格外好一些。
二人环顾四周,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山洞。
凌烨眼睛一亮,连忙往那儿奔过去。
……
阮芷秋一夜没怎么睡,稍微劝了劝傅芸萱,就躺下睡着了。这么睡下去,就迷迷糊糊的醒不来,整个人像是火烧一样的疼。
她口干舌燥,脑海里全都是前世悲惨的结局。尤其是阮素清得意洋洋,将做成人彘的怀希递送到她面前,看着她抓狂的样子。
“怀希,怀希!我的怀希!”
阮芷秋拼命挣扎,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不仅死了,她还重活一世,没有让阮俊辉与阮素清的阴谋得逞。
她做到了啊,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南柯梦?
是呢,她是气恼之下拿出钗子,想要与阮素清同归于尽,她拼命刺杀了阮素清,然后将桌上的烛火拉下来,燃满了整个提前准备好火油的屋子。
她是该被烈火烧死的,但这场烈火,没有烧死她,只是让她做了个甜甜的梦吗?
怎么会这样。
阮芷秋的眼泪涌出来,可是她已经没有泪水了,干涩疼痛的眼睛,努力睁也睁不开,喉咙亦是嘶哑。
为什么没有死呢?
是谁救了她,是凌烨吗?
“凌烨……救我……”
旁边的傅芸萱心急如焚,抓着阮芷秋的手又被她挣脱了,怎么摇都摇不醒她。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她太害怕了,若是芷秋出事了,她要怎么办?她实在无用,就是被父亲叔伯们娇养起来的一株花,什么也不会。
可笑的是,那么多的人都夸赞她,说她是贵胄,才德不俗,多才多艺,堪配国母。
一个不懂得民间疾苦的女子,竟配称国母吗?
傅芸萱的脸上,扯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却也顾不得多想,出了山洞就被地上的藤蔓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因跑得太快,竟是用力扑出去。
导致她整个身体蹭在地上,手腿一阵剧痛,疼得她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涌。
傅芸萱挣扎着爬起来,就见自己的袖子和裙子里裤全都被蹭破了,鲜血直往外涌。原来是这种藤蔓上面,竟有许多细细密密的刺。
因不在山洞正前面,旁边又是已经枯黄的草堆积着,没有太叫人注意。今日没有下雨,这里的枯草被阮芷秋扯到旁边,没有注意到藤蔓上的刺。
如今被扎到了,才觉得生疼。
从小到大她都十分爱惜这副皮囊,不会叫它受损半分,便是手指受了一点点伤,也觉得疼痛难忍,昨日到今日,却是大伤小伤不断。
明明傅芸萱觉得,自己一定是能忍的,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的往下落。
她担忧山洞的阮芷秋,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边哭一边继续寻找着萧风归。可是这些地方并不大,她怎么没见着萧风归的影子啊?
他会不会是病还没有好,倒在哪里了?
傅芸萱心中一慌,哪里还会在意自己需得淑女?只忍不住大声喊:“萧世子……萧风归,萧风归!”
一声比一声大,语气也越来越焦灼。
“萧风归!”
最后竟成了嘶吼,吼完傅芸萱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仰倒下去。
但她并没有倒下去,被一双手稳稳的托住。
睁眼一看,果真是萧风归关切的目光。
哪怕心中知道,他对她或许有情,但着实不多,至少在太子,奉亲王府与她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那一点感情,他并不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也只有她。
但是刚刚的惊慌恐惧,现下见到他并没有事,她一时没有回过神,哭得更大声了。
萧风归皱着眉,见她浑身是血,将她抱得更紧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成了这副样子,阮芷秋呢?”
“她……她出事了,一直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她。”
萧风归依旧搂着她问:“那么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的。”
“我没事,我就是……跌了一跤,不要紧。”
傅芸萱原想着挣脱他起来,可身体整个不听使唤,像是越来越轻了,又觉得头晕目眩。
萧风归伸手扯起她受伤的那条手臂,见上面伤痕累累的地方更加可怖,而且整个肿起来了。
“碰到毒草了。”
他拦腰将她抱起来,疾步往山洞里走去。
傅芸萱虽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但还是能感觉到周遭发生的事情,她用力想要拉住他,可手怎么都碰不到。
“要救芷秋……风归,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或许就没事了……你救她,救她……”
萧风归自己也病了一场,并没有恢复,抱着她行走原就有些吃力,听到这里,只咬紧牙关:“休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风归……其实这样,也就够了,能死在你怀里,总比去做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太子妃要好。风归,如果我不是傅家女,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