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顺着太子殿下的目光,看向蒋芙蓉。
和奉公主后知后觉应了声:“太子所言……甚是。”
太子满意的点头:“孤记得蒋小姐自幼被熟知《女四书》,也一直秉承其意,其妇行规整,是女子之表率。”
“……”和奉公主顿了顿,狐疑的看着太子,又去看蒋芙蓉,在蒋芙蓉面上看到惊愕与些许慌乱。
这个蒋芙蓉容色普通,才情亦是普通,而且年岁已长,这几年的折磨,让她望之都叫人疑惑不止二十有五,甚至还有个克夫的名头。也正是因为这些,哪怕她今日隆重打扮,也并没有哪位夫人乐意接受,更没有哪位郎君向她露出半个笑容。
不过,太子说得的确不错,蒋芙蓉的品德堪称京城女子之最。
和奉公主亦是怜惜面前这个少女的,既然太子有意,她愿意主动示好,便笑道:“原来太子与我想到一起去了,蒋小姐品德不俗,是贵女之典范,该将她的名字记下,便……”
只是,做太子侧妃怕是不妥,不如记个侍妾位置?
蒋夫人与蒋芙蓉一样,都瞪大眼睛诧异的回头去看太子。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会主动开口。
那可是太子啊,将来的储君。若芙蓉入了东宫,哪怕只是个侍妾,将来太子殿下继位,她至少也能封嫔。更要紧的是,如此她那两个妹妹的亲事,便也不必发愁了。
蒋芙蓉心中感激,只觉得太子殿下是惦念与祖父的师徒之情。她回身跪地磕头,只能以此谢他的大恩。
太子微微一笑,接口道:“姑母也说了,她是贵女中的典范,似乎,孤的侧妃之位还空一位?”
“是……是!”和奉公主笑着点头,让内务府的人端正记上名字,并决定回头面圣时与皇上说说,若皇上有异,她也要将蒋小姐保下来。
这孩子着实无辜。
而蒋芙蓉则整个愣怔当下,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指望,她垂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太子殿下对她,对蒋家的大恩,这辈子她都是报不完的。
宴席结束,阮芷秋走出皇家别院,看到傅芸萱站在那儿,她面色不好,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
阮芷秋连忙上前去扶住她,问道:“芸萱,你这是怎么了?你家人呢?你的丫鬟呢?”
傅芸萱摇摇头,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我无事。”
阮芷秋皱紧眉头,干脆与云安郡主说了声,打算先送傅芸萱回去。
上车之后,傅芸萱的面色稍霁,冲她笑道:“我……许是之前生病尚未好全,今日吃了螃蟹,就有些不舒服。”
螃蟹性寒不能多食,一般人吃了也无事,但傅芸萱身体弱,吃过自然会有些不舒服。
“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便不该碰螃蟹,你瞧瞧你,现下弄成这样,我给你瞧瞧。”
阮芷秋给傅芸萱扶脉之后,诧异道:“你这是……忧思过度,心气郁结,不像是生病未愈啊,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你一直惦念着?”
傅芸萱垂下眼眸,许久才道:“是……是这几日是……我祖父的忌日,所以……”
她自小是祖父养大的,与祖父亲近也是正常。但是,也不至于到了忧思过度心气郁结的地步吧。
阮芷秋见傅芸萱不肯说实话,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说起别的事情来:“那位潘小姐,平日也略有些来往,是个爱说笑但是懂规矩的,而且瞧着也是极尊重你,她做侧妃,应当没什么别的心思。蒋小姐则不用提……”
傅芸萱像是回神了一般,笑道:“我知道,你不必太担心我,我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因本就离得不远,转眼就到了傅家,阮芷秋只得与傅芸萱告辞。这般看过去,却觉得傅芸萱面上,似乎有些心若死灰的绝望之感。
她心中疑惑,却又隐隐有些怀疑。
莫非,傅芸萱并不想嫁给太子?想起她们之前说话,每每说起将要小选,她是将来太子妃的事情,都有些不舍的感觉。所以,她应当是心有所属的。
这么想着,阮芷秋的眼皮子跳了跳。之前不是没这么想过,但她觉得傅芸萱是个极其懂事,也懂得分析情况的性子,哪怕突然见了某位郎君,略有一丝情感,也必定知道身份有别,会及时挥断情丝。
可看下来,这情丝不仅没砍断,反而更像是……情根深种了一般。
这样的想法浮出来,阮芷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压下思绪,让马车回府。马车刚转弯,到了两府中间一条小巷子里,就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凌烨翻身上来。
他还穿着当值的服装,上下打量阮芷秋问道:“你今日,可还好?”
阮芷秋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心虚的掀开车帘看了看,埋怨道:“青天白日,你怎能……”
“怎能如何?上你的马车?”
阮芷秋白了他一眼,红了脸。
凌烨笑道:“白日不妥,不如晚上去你那儿寻你可好。”
“你……你休要胡来!”阮芷秋生气的怒瞪他一眼,“你若敢胡来,我便告诉外祖父,也要取消婚约。”
凌烨将她搂住,轻笑起来:“相熟的人家都知道你将是我的妻,若是取消婚约,你能嫁给谁?”
谁知这话,却惹恼了阮芷秋,她瞪眼看他:“你什么意思,觉得现下拿捏住了我,所以就敢为所欲为了是吗?”
凌烨一愣,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想要解释,他原不过是逗她玩,他好不容易将要与她定亲了,怎会舍得取消婚约?
话未出口,阮芷秋推开他,赌气似的说道:“我让外祖父将我送回暮云去,便在暮云随意寻个人嫁了。如若嫁不出去也不必担心,贺家大伯母喜欢我,从前就指望着我给她做儿媳呢!”
“你……表哥?”
凌烨眸光沉了沉,瞧着少女堵着气嘟嘴的模样,他轻叹一声,是他说错在先,如何能计较她原本准备的后手?
他扣住她的脖子,欺身上前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