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吓一跳,有些紧张的看向云安郡主。她并不希望云安郡主插手这件事情,虽然凌家注定会与恒王对上,但似乎不该是现在。
可是这么看一眼,她又觉得格外安心。
云安郡主周身有一种不能靠近的气质,与平日温柔慈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齐妃显然也愣了愣,这下才想起来,从前的她虽然只是郡主,但因绥亲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又为了救先帝中毒导致再无子嗣,膝下只有云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
这位云安郡主,可比宫里的公主还要得宠。后来嫁入凌家之后,才慢慢收敛了锋芒,专心相夫教子。
这并不代表,云安郡主就是个好欺负的。
若是平日,齐妃自是不会去招惹这位皇上都要让三分的郡主,可今日不一样。她虽不知云安郡主给阮芷秋定下了哪家的公子,可也明白,绝不是皇家宗室子。若她今日不将阮芷秋给定下,只怕过两日,凌家就会将阮芷秋定出去。
无论如何,都是今日了。
齐妃起身,伸手要将地上碎成两半的手镯拾起。
但云安郡主快一步,扬手唤了个宫娥过来:“手镯碎了齐妃小心伤了手,来人,将这里处理干净。齐妃娘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年岁上来了,手脚也不甚便利,不过你放心,镯子是我弄碎的,自不会白白让你失了一只镯子。”
说罢,她从耳朵上将自己戴着的一对东珠耳环摘下来,送到齐妃面前:“说起来这副耳环,还是我年轻时西厥进贡过来的,这么多年可再没有这样的好物了,今日送给齐妃娘娘,还请齐妃原谅一二。”
西厥盛产这样的珠宝,但是如此大的东珠十分难得,更何况这是一对,两只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成色,这么多年再想有这么一对,那是不可能的。
更要紧的是,这一堆东珠原本只有太后皇上与嫡长公主才能拥有的,却出现在云安郡主的身上,意思也不言而喻。
她的身份贵不可言,便是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区区一个齐妃。
“云安姐姐哪里的话。”齐妃没有接东珠,从宫娥手里将玉镯拿过来,“而且,姐姐原是不小心,我怎会责怪姐姐呢?只是玉镯寓意非凡,镯子能碎,情却丢不得。待回头问内务府,替我做成一枚金镶玉的镯子也是好的。”
云安郡主问:“所以,齐妃的意思是怪我,不肯接受我的歉意了?”
齐妃浅笑一声,伸手握住云安郡主的手:“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原是有感而发,瞧着芷秋便格外欢喜,她这般的容貌品行,整个大周哪有几个能及得过的?而且,年轻人的心思,谁能说得准?”
说话间,桓王殿下已经起身往这里走。
云安郡主眉心微蹙,心中急速思索着要如何应对。芷秋是她的儿媳,之前也并未听说恒王殿下对芷秋有什么意思,怎会突如其来就有了兴趣?
国公府这样的地位,云安郡主自是不能不多想的。得到了芷秋,便能得到凌家的支持,难道这桓王殿下竟有不轨之心?
眼见着恒王越来越近,云安郡主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抬眼冲着太子殿下看过去。
她思索的事情,太子殿下肯定也会思索,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阮芷秋许嫁桓王?
小溪上面有一座石桥,恒王就是要通过这座石桥往这里走,只他刚要踏上石桥的时候,身边挤过一个身影。
“哎呀,桓王殿下且让一让,先让我过去吧。”
是奉亲王世子萧风归。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萧风归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鲜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阮芷秋面前,得意的挑了一下鬓边落下来的发,将这束花递过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阮芷秋惊讶的看着萧风归,他这是发了什么疯?
但是紧跟着又跑过来两个皇家公子,一个发冠都歪了,跳过来压住萧风归,对着阮芷秋道:“凌小姐……我我我,我心悦姑娘已久,我……”
话音未落,萧风归一把将他摔在地上:“我先来的,你起开!”
“萧风归你要脸吗?抢了我的花,明明是我……”
两个男子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带打起来,并且他们不是彬彬有礼的过招,而是你一拳我一掌,连扯头发这种伎俩都用上了。
倒是后面又跑过来一位公子,跑得是气喘吁吁,近前来还将衣冠正了正,深吸一口气,摆出个自认为最俊逸的姿态,才走到阮芷秋面前,将背在后面的那只手拿出来。
“凌小姐,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我……”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手中的花时却卡壳了,原本好好的一束花,花朵全都被掐下来了,就剩光秃秃的几根杆子。
后面则传来两个公子的爆笑声。
这位公子再好的涵养也忍受不住,跳起来就要去揍他们。
整个一场闹剧,夫人们或是嫌恶或是头疼,真是一丝好兴致都没了。
云安郡主趁乱将阮芷秋拉回自己的位置,抬头打量还在打闹的那几个人,没来由的安心下来,低声问:“你早就知道?”
阮芷秋不好意思道:“原也是……猜测,但是他们……不是我安排的。”
云安郡主叹气:“我知道,你平日也不会与这些京城有名的纨绔混在一起,风归在里头,想必这是阿烨的意思。”
的确,以萧风归为首的京城纨绔们,争先恐后要去求娶阮芷秋,但不会有人当真,因为这些个儿郎与萧离那种混不吝的不同,他们是真的吃喝嫖赌惹事生非之人。
但凡家中疼爱女儿的,都不会叫女儿嫁过去,没得还没过好日子,那庶出的子女闹了一大堆,外头的流言蜚语更是惹人烦。
而且,大家也没有真的觉得,这些人是看上阮芷秋特意来求娶的。这里头除了萧风归是亲王世子之外的,其他身份最高的也只是个郡王府庶出子,家中对他们是早已不指望了,只求他们不惹出大祸来。
今日他们这般闹腾,旁人更愿意相信是他们之间下了赌注,这才跑过来胡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