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蓝?你给他下注了五十两?”
阮芷秋本来还在疑惑,怎么沐儿说着说着,面色一变就跑了?听得身后凌烨开口说话,方才明白过来。
她连忙回头行礼:“我……那是去年……很早就下注了。”
沈文蓝虽不曾当面与阮芷秋说过什么,但和奉公主向凌家透话的事情,也是明白的。虽没有外传,可凌家上下,都十分清楚,那时候甚至希望两家能结亲。
甚至在长辈们看来,是凌烨横插一脚呢。
所以阮芷秋有些忐忑,凌烨这是吃醋了?
凌烨绷了绷唇角,走到阮芷秋身旁坐下:“所以很早,你便觉得他十分有才华?”
“啊?”阮芷秋张张嘴,却不知怎么回答,沈文蓝的确有才华,前世刚入京城不久,就听说了四公子的名头,她如何不知?
有心解释,可又不知如何解释,阮芷秋一时愣在那儿。
却见凌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文蓝有才,可惜性格有些软弱,他不是良配。”
“你……说这些做什么。”阮芷秋噘噘嘴,“我下注是觉得他能高中会元,并不是别的原因。当初那些学子里面,大家都觉得不是沈文蓝,便是齐业筠。”
凌烨伸手揉揉阮芷秋的头,依旧顺着自己的话解释:“你可见到嫂嫂的辛苦,大哥并非不好,但他有自己的担当与责任,他要计较考量的是整个国公府的将来。沈文蓝与大哥的处境很像,但因他是家中独子,需要周全考虑的东西,比大哥更多。所以做他的夫人,比嫂嫂还要辛苦。”
阮芷秋愣了愣,赶紧坐直身体表忠心:“我……我我我,也没想过,我与沈文蓝有过两次接触,都是因和奉公主,可未曾有过半分逾矩。至于下注,那是因表兄你未曾上场,若你上场,我定会压你的。”
凌烨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摇摇头:“我原是与你开个玩笑,并没有别的意思。待得殿试之后,进士会打马游街,给你定聚德楼三楼雅间,那个地方最合适看游街。”
殿试之后,谢南安的名头,是彻底被京城人所了解,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谈论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不仅因状元郎文采斐然,更因他乃前朝谢家之后。这位谢家后人如此高调夺魁,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们谢家要重回朝堂了。
他胸前戴着大红花,坐在头马上昂首挺胸,尽显挺拔姿态,引得周围不少女郎尖叫连连。
榜眼沈文蓝紧跟其后,面上依旧是惯常的温和笑容。他与齐业筠都是世家公子,这次下场科考,原本也只是与寒门学子的一场赌注,是用自己的能力,告诉寒门学子他们并不差。
如此即便没有高中状元,也并没有半分不悦。
阮芷秋到了聚德楼的时候,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来看今日打马游街的进士们的。讨论得最多的,当然是那横空出世的谢家郎。
“听说了吗?这位状元郎是那避世的谢家郎,谢家不愧是从前的世家望族,听闻先祖皇帝数次亲至,想要邀请谢家再入仕,都被推拒了。如今这是愿意入仕了?”
“还是用这种一鸣惊人的方法,啧啧啧。不过那位谢家郎可真是俊朗,瞧瞧他的模样,比得四公子的沈文蓝,竟也丝毫不差。哎呀,却也不知往后,是要便宜哪家的小娘子呢。”
早已有那脸色绯红的女郎奔到二楼挤在窗前,遥遥看着还未靠近的马队,只想着若是那谢家郎到了面前,是要将帕子还是荷包抛出去。
不过很快,她们的一腔热切,就被一道声音给浇息了。
“这位不就是秦家的那个表少爷吗?去年入冬的时候,他与一名不知哪里来的妓子,在城郊院里混玩,被好些人给瞧见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真是他。发生那么大的丑事,秦家可花了些力气才处理妥当,后来也只能匆匆替他定亲以平息流言。”
“是呢,听闻秦家替他求了几家的亲事都不成,最后是定了哪家的姑娘来着?”
“从前阮家的五小姐,名唤阮素萍。”
“对对对,就是阮素萍,当时我们还说了,也就是阮家落魄成那样,才肯将女郎嫁给这样的郎君,现下……哎呀,这个阮家女,可真是捡了个大大的便宜啊。”
便有贵女做西子捧心状:“可叹我家世颇高,这样的便宜竟未曾轮到我,不然我……”
旁边姐妹拱了拱他:“当时若是轮到你头上,怕你也看不上人家郎君吗?”
女孩子嘻嘻哈哈说笑,虽面上说阮素萍占了便宜,但大部分人心中不这么想,觉得那郎君早早的与旁人有情,又被生生分开,怕是这辈子心里都有了个惦念。
倒是那些夫人们,则直拍大腿,尤其是两家门楣低些的,当初秦家也是找过他们家。可是秦家根本没有明谢南安是谢家嫡系,只说是谢家与他们秦家不一样,并非是从商。
而且当初秦家替谢南安求娶的是嫡出大小姐,还是去给谢南安遮丑的,他们怎么肯乐意?
现在真是悔之晚矣!夫人们都经历了这么多年,哪里在意男人心中有没有记挂的女人?何况听闻前头那个是个不要脸的妓子,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她们哪里知道,当初秦家就是故意找上他们,是明知以他们的家世,根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又有夫人感叹道:“说起来,这阮家也真是神奇。当初的阮家大小姐成了裴家女,做了好些时日的县主,嫡出小姐成了凌家女,如今都是郡主了。而三小姐入宫做了宠妃,听闻她去了,六宫粉黛全无颜色。如今这位五小姐,竟然要做谢家妇状元娘子了。”
“可不是吗?那阮家倒了之后,女儿们各个混得好,可见这阮家的风水,就是旺女郎呢。”
阮芷秋听着这些话,没有过去也没有插话,很快就上了三楼定好的雅间,推开门,就见阮素萍坐在里面,正羞涩的扯着帕子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