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雯婷的县主只不过当了堪堪一个月,就被取消了,还被限制入宫,没有皇上的准许,她再想入宫面见太后,那就难了。
而且皇上因为裴向伟目中无人,调戏灵霞不成将其推落水的事情,本就在生气,现下听到裴雯婷与男人厮混,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冷声道:“还有裴向伟,如今胆大包天,都是被纵容出来的,这次若严加惩罚,往后皇室名誉都要被他毁了,就……”
康郡王听了这话,心中一沉。本来想给女儿讨个公道,看样子是不行了。皇上明显不愿意与太后彻底撕破脸。
如果这时候,能有个什么事情再刺激一下,皇上定能好好处置裴家。
倒不是康郡王不想容人,实在是裴家行事太过张狂了些。
那裴育仗着是新封的王爷,又是太后的亲侄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不仅王府内外收了不少年轻女郎,那是夜夜笙歌纵欲过度,还差点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
皇室也有皇室的脸面,宗人府是康郡王管辖,底下的人报上来,他不能不处置,又不好真的处置。太后帮着裴育说话,皇上只能息事宁人,他实在是难啊。
而宗室里也是怨声载道,说裴育一个异姓王,凭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短短一个月,闹到康郡王面前的就不知几何。
康郡王垂眸沉吟之际,却听太子又开口了。
“父皇,还有一事儿臣想请父王拿主意。”
皇上不悦道:“难道今夜,裴育也做了什么?”
太子摇头道:“表叔今夜在逍遥楼,没有去旁的地方。”
逍遥楼可不是一般的秦楼楚馆,秦楼楚馆的女子虽也卖艺卖身,但因是教坊司出来的,多少得几分脸面,去的多是达官显贵,多是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要来个红袖添香。
逍遥楼则低了许多,那儿的女子以卖身为主,只会哄着男人,并不会什么才艺,贵人是不乐意去那种地方的。
皇上听着这话,面色青了青,觉得自己这儿子不会说话,又觉得儿子也说得没错,裴育只去了逍遥楼没去别的地方,不惹事就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说。”
太子平静的说:“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儿臣手中的人不甚得用,原本督察之事,萧风归协助儿臣,他今夜之后恐不会再助儿臣。儿臣想着,阿离也长大了,都定了亲,不如让阿离先跟着儿臣?”
皇上听出关键来,问道:“萧风归不跟你?他想做什么,最近他老子没什么动静吧?”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跟康郡王说的。
皇上对奉亲王这个亲弟弟,一直有所忌惮,朝中事务有些难题丢给奉亲王,但真正涉及朝政要务之事不会让他碰触。这些年奉亲王也一直乖顺,并没有看出异心。
难道这时候,奉亲王也有了别的想法?
康郡王赶紧道:“皇上,奉亲王忙碌科考事务不得空,没有别的动静。”
“那萧风归这是做什么?”
太子摇头道:“父皇,风归与儿臣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有些放荡不羁不假,但怎么说也是亲王世子,被当着众人的面辱骂,有些想不开。他要请辞,儿臣以为不如放他散散心。”
“怎么回事?”皇上虽不喜奉亲王,但对宗室子都没有什么大意见。
这萧风归为人风流了些,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从未曾给他捅过篓子——或许以前,皇上还不以为然,自从裴育带着裴向伟回来之后,他才觉得,皇室宗亲各个省心,可见他们萧氏全都是根正苗红,即便有瑕疵,也绝不会做作奸犯科之事。
太子面露难色,迟疑了会儿,还是将花船上的事情说出来,又道:“也是应当儿臣出面,只当时记挂阿离与灵霞,着急让人将他们送回来,花船那边因傅小姐与凌小姐还在,怕出什么岔子,便让风归过去。却不想出了龃龉。儿臣已经训斥过风归,让他往后不许胡言……”
“胡言?”皇上气笑了,“他好言相劝怎么就是胡言了?而且他乃亲王世子,是朕嫡亲的侄子,裴向伟算什么东西,好大的脸面竟敢如此与朕的侄子说话,还看不起朕的侄子?”
眼见着如此怒极的皇上,康郡王心中明白事成了,他忍不住想要给太子竖个大拇指。萧风归的事情本来不算大事,皇上本就不太喜欢他们,但就算皇上不喜欢,也容不得旁人欺凌!
原本裴向伟就在皇上面前埋下极其不好的印象,对皇室郡主不敬,现在又出现对宗室世子无礼的事情,皇上还能忍?
果不其然,皇上来回踱步之后,眼神坚定看着太子:“你亲自去一趟,传朕的旨意,严惩裴向伟,小小年纪不学好,绝不可徇私,便是太后去了,也不许!”
康郡王心中琢磨着,伤害贵族乃大罪,现在外面都以为灵霞昏迷不醒,更是罪不可恕,少不了笞刑三十,流放五百里以上。
对于大人或者过得苦的人来说,笞刑三十受些苦头便是了,流放也可以想法子疏通去好一点的地方。但裴向伟还年幼,瞧那样子从前在乡下也是没怎么吃过苦的,三十笞刑都能去掉他半条命。
至于流放……
康郡王觉得,可以让灵霞“病”得更严重些。
皇上又道:“还有,裴育教养无方,贬为伯爵,不得入朝为官!”
康郡王心中大喜,本来太后让人给裴育在户部寻了个主事的官职,虽说官位不高也不是要职,但户部尚书已经寻过他几次了,是知道裴家入京不过一个月,名声就差成这样,怕裴育入职后祸害户部。
只那时候他也没什么法子。
如今户部尚书的苦恼,是彻底没有了。
而太后因昨夜不舒服,歇得早了些。晨起才知道裴家出了大事,她最喜欢的侄孙女裴雯婷竟然彻夜未回宫内。
宫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将昨夜的事情吞吞吐吐说出来之后,太后只觉得眼冒金星,仰头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