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核对,凌婉的嫁妆消失了近一半。有今天刘明等人告状在先,加上阮芷秋提前做好了许多事情,将凌婉的嫁妆分别是什么时候调换的,都一一查清楚记录下来。
所以核对下来,还能将阮家那些个产业都对上,几乎全都是从凌婉嫁妆里换走的。
如此也两个铺子并一个小庄子是阮家自己的,并且这三个加起来,也不够补偿凌婉缺失的那么多嫁妆。
更有嫁妆单子里那么多古玩字画真迹等,都不知去了哪里——当然,其中不少好东西,都从阮素清的沉香榭里找到了。
看得云安郡主冷笑连连:“当初我小姑子带来的好东西,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没能用上,倒是便宜外人得了个好名声!”
阮素清目眦欲裂,却也不敢叫人看到,从芳华院开始,她就费尽心思将院子打扮得素雅又贵气,到了沉香榭,她也花了许多的心思。
可如今这些都不是她的,里面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连院子她也住不得。
都怪阮芷秋,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回来抢她的东西?
等到清算结束,阮家没有一点产业,还倒欠了阮芷秋两万一千多两。
这么多的数额,就是阮家族老也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问阮俊辉:“这么多银钱,你们是怎么花的?这些年,不包括庄子铺子的出息营收等,就是你自己的俸银也不少,怎么会还有这样巨大的亏空呢?”
这下阮彬又闹起来,言说那些钱都是被二叔花了,二叔花钱如流水云云。
的确,阮俊哲对外就是个好逸恶劳的模样,每个月的花销都格外的多,远不止账面上几千上万的银钱。
“闭嘴!”阮俊辉警告的看着儿子。
但阮彬满腹委屈,不敢再对阮芷秋撒气,便都撒在二叔身上。
“我说错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叔每个月都要支取许多许多银钱!跑去养他外面的女人,他在外面……”
“啪……”
这一巴掌却是阮俊辉亲自打的,别人只以为二弟每月支取银钱都被他花天酒地用了,只有他清楚,那些银钱大半都是替他暗地里拉拢朝臣,以及帮助上面那位做事去了。
如果闹起来,他能得到什么?
阮俊辉深吸一口气,对阮素清说道:“带你弟弟回院子收拾。”
阮素清毫不迟疑,头一次这般强硬,带人押着阮彬离去了。
厅堂内安静下来,阮俊辉知道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不肯再装,看向阮芷秋问:“你想要怎么做。”
阮芷秋眉眼淡淡:“欠我的一毫都不能少,阮家上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什么都不许带走。另外这么多年来,宅院白给你们住,财产的出息白给你们花用便罢了,这两万一千多两的银钱,要悉数还给我。”
厅堂内鸦雀无声,还有阮家妇人想要多嘴,说阮芷秋太过狠毒。但瞧一瞧她身后站着的凌家三位郎君,并后面那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男女,她们还是闭了嘴。
“你是在要你父亲的命!”
最终是堂伯父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阮芷秋道:“我父亲?我没有父亲。”
堂伯父哽了哽,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凌剑:“元帅,如今阮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您是元帅,是百姓中的天神,最是体恤百姓的,也请您体恤体恤我们阮家的苦。这般光景,莫说阮俊辉一人,便是阮家嫡支旁支加起来的产业,都不够这两万两啊。”
凌剑随意扯了个笑:“这后生说得奇怪,我年轻时被称作天神,是因我战功赫赫,铁骑之下护卫整个大周。只若我的战功换来的是我女儿被欺凌至斯,我的外孙女有家不能归,险些被人害死,也要我平白放过那些恶人吗?”
堂伯父还要说,凌剑凌厉的目光扫过,又道:“休要与我说什么事情都是许梅做的,许梅一个女人,纵使有此恶毒心性,也是他阮俊辉纵容的。芷秋,今日外祖父坐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要阮俊辉的性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凌飞鹏跟着说:“芷秋,你大舅父是一品都督,我乃领命大将军,你想要做什么只管做,无人敢置喙半分。”
阮芷秋冲他们微笑:“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不会害怕。阮俊辉,两千一千两,你想要怎么还?”
阮俊辉如今不过七品,官位低且不说,每年的俸银不足千两,全家不吃不喝,也要近三十年,才能还上这么一笔钱。
而阮俊辉还有二十年好活吗?
却不想,阮俊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匕首,狠狠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有女不孝,我亦无话可说,现在我阮家身无分文,你若要,便将为父这条命都拿去。”
阮芷秋无动于衷,近前一步:“当真?阮俊辉你说到做到,这条命,是你欠我娘的,你现下自刎,这笔钱便一笔勾销!”
“芷秋,你疯了!”芳姨娘再忍不住,奔跑进来喊道,“芷秋,若他现下自刎,明日你弑父之名传出去,你要怎么办?”
“我不在乎。”
芳姨娘摇摇头:“芷秋,可是你还这样年轻,你的将来不该如此。芷秋,不如这样,让……让他给你写欠条,这笔钱慢慢还,好不好?”
“不好!”阮芷秋一口回绝,她眼睛里充了血,愈发冰冷。
前世今生的仇恨堆积在一起,她现下只想要阮俊辉死!阮俊辉害死了她的生母,设计陷害她不说,前世还在她出嫁之前,以父之名哄劝她饮下一碗汤。
她没有与江历帆在一起,可阮俊辉的动作,也表明了他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有希望她好过,没有拿她当女儿看待。
甚至,他一直都在因她身上流有凌家血而忌惮。
“我要他的命!”
阮俊辉绝望的看着阮芷秋,大概他也没有想过,她竟然这样狠!骑虎难下,若是他不动手,这个局没法破,若是动手,他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但是为了阮家,他不能不懂。
他举起匕首,朝着自己胸口刺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