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后皇上等人都没有来,殿内各府的人只要不大声喧哗,不四处乱跑,也是可以相互交流的。
阮俊辉从三品的官职,亦无爵位,位置有些靠后,与其他高门的人来往不多,偶尔眼神交流,也很快就散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一般。
阮芷秋抬眼看过去,遥遥看到凌家席上只有凌剑一人,他腿脚不便,正与旁边一位同样年迈且行动不便的王爷说话。
凌飞驰与凌飞鹏被皇上叫走去勤政殿说话,估摸着会与皇上一起回来。
云安郡主带着程氏与和奉公主坐在一起说话,旁边则是……康郡王妃。也很是奇怪,谁都知道康郡王府与凌家不睦,如今王妃与云安郡主坐得近,让人瞧着难免多看两眼。
至于邵氏,她这会儿在娘家母亲庆云县主身边说话,这般看过去,邵氏的神情不太对,整个人也很有些憔悴。庆云县主似乎很担心,正抚着女儿的手安抚说着话。
阮芷秋将一切看在眼里,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阮素清。她俩坐在一处,她看的时候,阮素清也在看,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
阮芷秋倒了茶递给阮素清:“长姐,茶温刚好,可以用了。”
阮素清亦是温和笑着:“多谢二妹妹。”
一派姐妹祥和的样子,倒是惹得前面与阮俊辉坐在一处的阮彬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俩一眼。
阮素清轻笑着:“二妹妹说得是,弟弟性子不太好,需得好好磨练磨练方可。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必太急功近利。”
“长姐说得是,来日方长。”
一早入宫,一直等到未时末,太后皇上出来,才算是宴席开始。皇上一脸开怀,带着凌飞驰凌飞鹏兄弟入殿,众人起身山呼万岁,又贺凌将军打了胜仗。
凌飞鹏不骄不躁,等皇上就坐,他才跟凌飞驰一起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宴席上欢声笑语歌舞升平,许多官员起身庆贺皇上,又恭喜凌飞鹏,紧接着皇上赏赐凌飞鹏不少东西,最后目光落在凌升辞脸上。
“凌家四郎最肖似老师,四郎,你且近前来让朕看看。”
凌升辞离席走到殿前跪好,山呼万岁,又说了诸多庆贺大周延绵不绝的吉祥话。
皇上许是饮了酒,着实高兴,抚掌笑道:“吾朝人才辈出,凌家大郎三郎骁勇,是朕最信任的禁卫,四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心甚慰,民间总唤你小将军,可朕还不曾赐封,便赐你四品威武将军吧。”
凌升辞有些愣怔,犹豫的回头去看凌剑。
却见凌飞鹏起身走过来,与凌升辞跪在一起,高呼:“吾皇万岁,谢皇上隆恩!”
凌升辞有些呆呆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谢恩,如此,他倒是真成了四品将军。
阮芷秋微微愣怔,她前几日与二舅父说得很清楚,隆宠太过并不是好事,怎么二舅父今日这般不客气,竟直接谢恩?而外祖父与大舅父面上,也没有分毫异色?
她有些不安,可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看向上首后面站着的人,凌烨。
凌烨是御前侍卫,今日时刻跟着皇上,皇上入席他不能入席,便要在附近守着,关注周围的情况,绝不能让任何人钻空子。
许是感受到阮芷秋的目光,他也看过来,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阮芷秋的心立刻放了回去,凌烨心中有数就好,可见这是提前计划好的,不用她操心。
皇上则意味深长的看着凌飞鹏:“朕儿时与飞鹏一起,在老师跟前习武,每每总是落败,老师对朕可没半分放松啊,即便如此,飞鹏的功夫,也还是远在朕之上。”
凌飞鹏傻呵呵笑着:“皇上谬赞,术业有专攻,臣一心修习武艺,普天之下能及得过臣的,除了年轻的父亲,恐怕没有其他人。”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果不其然,就见皇上脸上似乎有些深意。可凌家众人全都与有荣焉,根本没有半分逾距的自觉。
阮彬轻笑一声:“愚蠢。”
阮素清看向阮芷秋,阮芷秋也回望她。
“长姐?”
阮素清笑道:“恭喜二妹妹,你外祖家又得嘉奖。”
“多谢姐姐。”阮芷秋也极是高兴的样子,将桌上的果酒斟满递给阮素清。
阮素清接过来,也给阮芷秋斟了一杯。
阮芷秋摇摇头:“实在抱歉,我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可好?”
她脸上是得意的,高兴的红晕,看得阮素清心内暗笑。现在只管得意,一会儿就得意不起来了。
宴席过半,殿内有些不甚酒力之人,便告罪出去透透气,也有女郎们嫌这里沉闷,结伴去外面赏花。
剩下的人则依旧笑语晏晏,还有那醉酒的朝臣,哭着喊着要去给皇上敬酒。皇上今日难得的好兴致,没有训斥也没有立时退场,与几位老臣多说几句。
而太后兴致也很好,正与诸位公主后妃们说话,她年岁大了,最爱听各府郎君女郎的事情,听到高兴的时候说:“回头让康郡王妃攒局,把那些个男娃女娃聚在一起,让哀家也瞧瞧看看。”
这时候,大殿外一个侍卫急匆匆奔进来:“皇上……皇上……”
奉亲王呵斥一声:“这是大殿,岂容人喧哗!谁将此人放进来的,冲撞了贵人谁担当得起?”
那侍卫着急的说:“是……南门出了事。”
“什么事?”
侍卫支支吾吾却不敢说。
奉亲王更气了,扬手喊道:“今日大吉日,皇上宴请功臣正高兴,这人就跑出来捣乱。还不来人将他拉下去!”
这时候庆远侯站起来说了句:“奉亲王,这人这般着急,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如听他仔细说说。”
“侯爷说得轻巧,若真的有事,宗人府是做什么的?禁卫军又都是做什么的,竟要跑到皇上面前来陈情?”
庆远侯有些尴尬,勉强镇定下来,对那人喝道:“你还不快快说出来。”
侍卫跪地磕头:“皇上,是小人愚钝,遇着事情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才闯了大殿。是……禁军有人在南门,欺凌贵女,行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