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严天子陛下谬赞。”
赵宣点头,不再废话,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吐鲁番与大严向来友好,以前给予吐鲁番的合作,效果如何?”
耶和律道:“有大严帮助,如今吐鲁番人人吃的上饭,变化不小,深受陛下庇佑。”
赵宣点头,“那是否还想再和朕进一步合作?”
“能有合作机会是吐鲁番的荣幸。”
这话说的有点儿诡异呀!
“吐鲁番王非常不吐鲁番,谦卑有礼,像级我大严人士。”
“陛下过奖,本王一向如此,见贤思齐。”
赵宣看他说话滴水不漏,呵呵一笑。
“朕问你,陈国北部与你吐鲁番接壤,你有没有想过会带来威胁?”
吐鲁番沉默片刻,才道:“我吐鲁番土地贫瘠,气候恶劣,陈国看不上,他最想要的一定是土地肥沃的大严。要说威胁,对大严的威胁还是要更大一些。”
赵宣摇头失笑,“你说的对,但你也真是个人才,分明吐鲁番每年给陈国进贡那么多,陈国依旧对你国变本加厉,各种剥削,层层加码。
再这样下去,你想没想过你鲁番压根不可能富饶起来?
总不能对方索求无度,你国听之任之吧?此消彼长!吐鲁番岂不是莫名其妙成了他国奴才?”
赵宣说话间,不断打量耶和律神色。
耶和律面色沉稳,不动声色,虽说赵宣字字诛心,句句戳心窝,依旧努力保持镇静。
这次他亲自前来大严,目的自然是深度合作,发展吐鲁番。
但谈判的时候,最忌讳被人带偏情绪,只有占据主动,才能给吐鲁番争取更多筹码。
赵宣看着似乎毫无破绽的耶和律,微微一笑。
这次喊吐鲁番使者会谈一事,他做足万全准备,即便耶和律很稳,他也吃定对方。
赵宣继续开口,“倘若朕没有记错,两年前,陈国边境异姓王为一己之私,拿吐鲁番游民出气。
吐鲁番驻扎的年轻将军,为百姓据理力争,热血爱民的好男儿,却被异姓王无情残杀,处以极刑,五马分尸。”
话,说到这,耶和律抬手打断他,身躯微微颤抖,“够了,大严天子,别说了!”
然而,赵宣并没因为他的阻止而停下话头,反而说的更加激情澎湃。
“那天,吐鲁番与陈国交接处,数万百姓悲愤,无奈陈国国力强大,最后只能忍气吞声,选择封锁消息。
之后陈国为表歉意,赔了吐鲁番五百牛羊。
那一天,驻扎边境的将士,看着五百牛羊的赔礼,哀莫大于心死。”
说到这,耶和律身体颤抖的更厉害,脑袋低垂,嚎啕大哭。
那年轻将军,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嫡长子。
他对自己的嫡子寄予厚望,所以自嫡子懂事起,便令他参军,从基层干起。
他儿子非常争气,几年内,凭着赫赫军功,当上主将,只是还没一展抱负,便被陈国异姓王残忍杀害。
而他身为吐鲁番王,为了吐鲁番,只能忍住刻骨仇恨,并且配合陈国封锁消息,收下五百牛羊的赔礼。
现在,赵宣把他的遮羞布掀开,撕到粉碎,他努力维持情绪,可效果甚微。
赵宣远远没有结束,反而嘲讽般的戏谑道:“不知五百牛羊的肉,好不好吃呀?”
轰!耶和律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猛然抬头,火冒三丈,先前的温文尔雅消失不见,被愤怒彪悍肃杀取代。
他可以为了吐鲁番再三隐忍,但他本质还是人,有人的血性。
无奈,先王们给他留下的是战后的贫瘠吐鲁番,当前的吐鲁番急需发展、和平,所以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
此刻赵宣的话,将他身为吐鲁番人特有的炽热血性给激发出来。
耶和律怒道:“大严天子,你羞辱本王,看来是没有合作的诚意。陈国对你大严的威胁,远超我吐鲁方。”
此刻的耶和律,面目狰狞,愤怒的如同张狂老虎。
赵宣挑眉,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气势迸射的毫无保留。
“朕没那么空来羞辱你,只是朕诚心诚意喊你过来商量,你却和朕玩绕弯这套,朕就只能刺激刺激你。”
赵宣轻拍案桌,一字一铿锵。
“别以为掏光养晦就能发展吐鲁番,你觉得学越王勾践忍常人之不能忍,就能带你吐鲁番翻盘,走向巅峰?
错了,朕可以明确告诉你,错了,太平不是忍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战争,本就是为了和平,没有战争,何来的和平?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弱就活该被欺负,你儿子被杀,你能忍,那你吐鲁番百姓沦为陈国奴隶,你还能忍么?拿什么忍?王位?”
赵宣这番话,说的耶和律心如刀割,“你……”
赵宣猛然站起,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朕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前的局势,你不得不忍,但现在大好局势摆在你面前,你还要忍?
忍是为了什么?忍不是再三迁就,而是等待机会,机会来了,你还跟朕玩绕弯子?
整个大陆,数万里,朕的大严拥有最先进的武器军备,这便是吐鲁番等待的机会。”
赵宣垂眸,唯我独尊的气势,令耶和律抖了个激灵。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应该想的不是和朕打太极,在蝇头小利上做计较,更不是在陈国大严中间装傻当墙头草,独善其身。而是抓住朕给你的机会,与朕合作,乘风破浪,一朝翻身,带领吐鲁番彻底强大。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个村,没了这个店。若你不想要,朕也不是不能和别人合作。朕不相信,西国甘愿做陈国的附属。”
说到这,赵宣恰逢走到耶和律面前,单手撑着桌子,俯瞰耶和律。
“朕将话摆在这了,清清楚楚,明明确确,吐鲁番王,这便是朕的诚意,你觉得如何?”
耶和律不自觉抬头,与赵宣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赵宣深邃的眸子,如同星空般耀眼,他看不透星空的内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