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对她。”
宋淮延瞬间捏紧了把手,目中露出一丝怔愣,紧接着变成了一丝可笑的神情。
他微微侧过身,低声道:“你以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一旁的安青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他有预感,这里马上要成为修罗场了,为保狗命还是赶快退散吧。
但是宋淮延站在门口一副不好惹的表情,安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天知道他真的不想听大老板的八卦,知道多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黎靳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平淡。
他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指尖,静静地看着宋淮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没资格。”
他看了一眼安青,“你出去吧。”
安青像是得了什么圣旨一样,松了口气,拿起笔记本绕开宋淮延走了出去。
宋淮延笑了:“你当然没资格,枝枝真心实意的跟你在一起六年,你把她当成什么?”
黎靳面色未有丝毫变动,仿佛这个问题就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么样”。
他阖上眼眸,隐住其中深藏的波动,淡声道:“你走吧。”
宋淮延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荒谬的笑容:“你爱上枝枝了是吗?”
黎靳倏地睁开眼。
“你最近的这些行为很明显不是吗?但是太迟了,你的初衷让我觉得恶心,心理暗示迟早会被消除……”
黎靳打断他,目光有些空,“我跟她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宋淮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看不懂黎靳。
明明被下了心理暗示,知道自己爱的是白樱,却和枝枝在一起六年,把她的真心放在尘埃里践踏。
却又在饱受心理暗示的精神折磨时,坚定地选择枝枝。
是爱吗?掺杂着许多不清不楚的爱吗?
宋淮延转身走出病房。
不论如何,这份爱的来的太晚了,他对枝枝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黎靳见宋淮延走了,猛地松掉了紧绷的那一口气。
他双手缓缓抱住自己,像个婴儿一样紧紧地缩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如果有认识黎靳的人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到眼珠子掉落。
如此没有安全感的动作怎么会是黎家掌权人,京市权势滔天的黎靳能做出来的?
而此时的黎靳,心口疼的厉害。
就连脑中的鼓动都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疼到他只能蜷缩在一起紧紧抱住自己。
枝枝……
白樱回国后,他对枝枝造成的那些伤害,他有什么资格再站到枝枝面前,说“我爱你”……
他不配。
想到他欺负叶枝的一幕幕,黎靳的眼眶有些发红,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她好好的就好了。
远远地看着。
黎靳闭上眼,呼吸逐渐缓了下来。
他撑起身体,慢慢挪到了床上,看到床头的果篮,黎靳摘下了一颗车厘子放在手心,目光有些出神。
“黎靳,我跟你说,我可以一口气吃十斤车厘子!”
“为什么吃那么多?”
“……因为我喜欢吃啊,我可以把车厘子当饭吃。”
“哦。”
“哦什么,我说真的!”
“嗯,我已经让安青送二十斤过来了,今天看你能不能吃完。”
黎靳捏着车厘子的梗,转了转。
果子品相很好,红的发黑,个头又大,他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又慢慢放回了果篮里。
然后拿起手机将安青叫了回来。
“最近积压了不少工作,辛苦你了。”
安青叹气道:“黎总,你先把身体养好吧,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工作先放一边,什么都没你的身体重要。”
黎靳没有说话,他的思绪被牵扯回了凌晨……
“杨昱要见你,你去不去?”江彦看向他。
黎靳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之前一直不予理会,是因为人总是要吊一吊的,只有情绪触底才会绝地反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一股脑说出来。
黎靳露出冷笑。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头莫名升起一丝诡异的违和与不安。
来到杨昱所在的审讯室,他正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推门声惊醒了他,杨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审讯灯再次被打开,照的杨昱猛地遮住眼睛,他适应了好一会,才发现黎靳就站在他身前。
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压迫感,让杨昱不由自主地瑟缩一番。
他原本对白樱所说的只手遮天,只存在于表面理解,感受并不深,甚至会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这都是这些豪门大少,包装营销自己的手段而已。
但是警局经历的一切,让他的想法完全变了。
杨昱抬头望着黎靳,语气带着一丝隐隐的恐惧和恭敬:“黎少,我说的是真的,我要说的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只要你愿意保我。”
再惊恐,条件还是没忘了提。
黎靳好整以暇地坐在审讯桌前,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百无聊赖地拨动着,听到杨昱的话,唇角勾了勾。
“跟我谈条件?”
说着他将烟往桌上随意一丢,站起了身,一手插兜,漫步离开。
杨昱见状,脸色一慌,黎少要是走了,他就真没机会翻身了,现在还能赌一把。
于是,他连忙道:“我说!我说!黎少你别走!”
宋淮延和江彦并没有跟进审讯室,而是站在玻璃外观看。
江彦见到黎靳这一套,有些咂舌。
从杨昱第一次提交换条件时,杨昱的心态就完全被黎靳轻描淡写的带着走了。
属于牵绳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把控的死死的。
宋淮延垂眸,果然他再怎么变,还是那个厉害的黎靳,年纪轻轻就能掌黎家大权的黎靳。
只要不牵扯到白樱,他的头脑就是清楚的。
审讯室里,杨昱实在受不了了,他大声道:“白樱、白樱给你下了心理暗示!”
黎靳闻言,神色莫名。
而江彦则是面色大变。
宋淮延心道:果然……
他的目光放在黎靳身上,他爱白樱是一场源自白樱的欺骗。
他和枝枝的六年又何尝不是欺骗呢?
而这场欺骗却只骗到了枝枝一个人。
宋淮延听到审讯室里,黎靳阴沉的声音:“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