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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旧案(1 / 1)


四都中信都离帝都最近,普通马车也只需花费两日功夫。

快入帝都时,正巧碰到几位宣讲佛法的僧人。

南疆想要攻打大徽的消息广为传播,无形中促进了佛教地位,主诉天佑大徽,国运昌隆。怀姝是不大相信天道轮回的,一个国家的稳定从不是靠和尚念经得来的,往往靠的是驻守边境的将士。

她掀开遮帘一看,穿着僧袍的和尚正在那兜售平安符,十枚铜板一个,算不上贵。跟在后头的商谨之也掀帘往外望去,心道这和尚不知是真是假。

回都之路十分顺利,沿途能听到许多百姓在讨论南疆的事,有的认为南境距离帝都较远,战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有的则认为新王登基便兴起战事,是不祥之兆。除此之外,都听说了大司马将军韶泽已在殿前领下皇命,不日便要前往南境。

韶泽脚程较之怀姝两人快上一倍不止,想必现在已经在准备启程事宜,怀姝不再拖延,吩咐车夫加快行程。

不管南疆是否真的要攻打大徽,皇帝那边总得有表示,南境之行韶泽亦是非去不可。

回到帝都之后,将近戌时,怀姝与商谨之在相府门口分别,没有急着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将军府。出乎意料的是,门口守卫并未像之前那般拦她,带着她径直去找韶泽。

韶泽在书桌前看着南境军报,怀中还抱着昏昏欲睡的韶悦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伸出一指抵在唇上示意不要发出声音,随即招手叫来下人抱走了进入梦乡的韶悦姿,等他们走远一些便开口说道:“信都的事我已禀明陛下,魏家人已入昭狱,派了钦差大臣姚清河去信都接管铁矿案。”

姚清河与方天棋曾为一署同僚,皆是以办案如神出名,在大徽享有盛誉,从不结党营私,拥有足够的信服力,有他在信都,万俟枭应当不会轻举妄动。

怀姝点点头,坐在书桌一旁的圈椅上:“二位高堂还不回都吗?”

韶老将军与韶夫人想必也听闻了南疆之事,不用多想也知道,韶泽不会留在帝都,将军府便只剩韶悦姿独守。他知道怀姝这么问的意思,温和回复道:“他们想回便会回了,姿姿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家不会害怕。”

怀姝低头绞弄着腰带,抿了抿唇:“你何时出发。”

“明日卯时,陛下会亲送将士过长胜门,你要去吗?”他抬眸望向怀姝,目光平静如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怀姝笑了笑,摇头道:“不了,你知道的,我以往从不送你出征,只接你凯旋。”

虽说怀姝喜欢往韶泽跟前凑,但他历来不会参与送他出长胜门的活动,只会在他凯旋时盛装打扮去迎接,这样她就不会认为所见的是最后一面。

韶泽没有说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怀姝从腰间解下琉璃挂坠,烛光流淌在上,泛起静谧的橙光,她指尖拂过‘安’字,轻轻放在桌案上:“这个字很好,你带上身上,回来再还我可好?”

韶泽垂眸扫过一眼,哑然失笑:“你拿我送你的东西为我饯行?”

“你替我带它出去见见世面。”

这枚挂坠她在帝都不常佩戴,反倒是离都之后天天带在身上,美其名曰是见世面,如今重回帝都又成了金丝笼中鸟,总觉得是亏待了它。

韶泽也没多说什么,收下了挂坠:“南疆与大徽应当还没那么快打起来,如有可能,我会派人先出使南疆,最好是能议和。”

怀姝不置可否,惋惜道:“我们之前送宿久舒回国,本想着他能有什么大作为,如今却成阶下囚了。”

“那也说不定,宿久舒没死,就有翻身的可能,不容小觑。”

怀姝望一眼屋外天色,时辰不早了,起身准备告辞,就在转身之际停住,韶泽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张口欲问,却见她條然转身,身体俯冲下来,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一触即分。

正当他愣神之际,怀姝飞快冲出去,留下一句渐行渐远的:“早去早回。”

韶泽怔怔摸上脸庞,眼底凝起揉不开的笑。这人真是,不知礼数。

怀姝逃命似的跑回相府,直跑得她胸口隐隐作痛。孟华容见她气喘吁吁红着脸跑过来,一脸不解:“干什么,有狗追你?”

她摆摆手,扯出一抹笑:“锻炼,锻炼身体。”

孟华容淡淡哼了一声,她早知道怀姝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萧府的人,带着孟修容准备的礼物送进相府后便离开了,怀姝却不见踪影,想来又是跑去将军府自取其辱了。她也没有多问,不见怀姝身边跟着其他人,问道:“平瑛呢,没和你一起?”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怀姝叹了口气:“娘,先别管阿瑛了,爹呢,我有事找他。”

孟华容随手一指书房:“南疆的事令他忙得不可开交,正在协助统筹军粮,你别去......哎”

不等孟华容把话说完,怀姝急匆匆走去书房,敲门得到允许后方才入内。怀忠抬头看她一眼,继续埋头用朱笔记录明细:“何事?”

怀姝乖乖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搭在桌案上:“爹,当年谢天瑜叛国案,您知道多少。”

怀忠抬首看来,微微皱眉:“不算太多,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知道平瑛真实身份,也知道您是受谢夫人所托照顾她,之前和您说过有人冒充孟家寄信给您,写信之人就是平瑛,她是最有可能拿到外公书信并模仿字迹的人。”

听闻此言,他眉头皱得更紧,却也没有追问她为何知道这些,心知怀姝不会再这件事上欺骗自己:“她人呢。”

“在靖都碰到谢方卓,谢静姝认出了他,她骗我们失忆的事被我拆穿,我让他俩兄妹相认了,她没和我一起回来。”顿了顿,继续回归正题,“按理来说我是不该放过她的,好歹主仆一场,况且她和透露一个讯息,她是受魏家指使才对相府下手的,魏云霄手上有一本弹劾名录,您的大名位列首位,她当你是谋害谢家的仇人。”

听到弹劾名录,怀忠神色一变:“名录怎会在他手中?”

怀姝愣了愣,他没有否认自己参与弹劾,也没质疑名录真假,而是疑惑名录为何落在魏云霄手中。她回过神,问道:“您真的弹劾谢天瑜叛国?”

沉默良久,怀忠搁下手中笔,认真说道:“那份名录,是谢天瑜亲手所拟,由我誊抄呈给先帝的。”

怀姝没太听懂:“什么意思,谢天瑜亲自选定对手对自己弹劾?”

“正是。这是一本联名弹劾,名录上那批人,都是当年真真正正为大徽好的朝臣,除去新帝收纳的朝臣,其余没上名录的臣子,或多或少与拓月亦或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到底,这是一本好人名单。

“既然知道,为何没有根除他们?”

他摇头道:“动不了,或者说不能大动,其中囊括了太多朝中要职,又有许多大家世族,轻易拔除,或会动摇大徽根基,谁又知道,如今看似辉煌的大徽早已千疮百孔,先帝只能装作不知,表面一切如常,背地里悄悄培养人手逐渐取代,缓慢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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