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明珠公主在帝都名楼观花楼,重金寻宝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盼着一朝暴富的人纷纷前去献宝,当然也有富家子为了一睹公主尊容而携宝拜见。
但人们并未得偿所愿。
如今观花楼暂停营业,里边坐着一位南疆公主,以及当朝郡主和将军,哪个都是身份尊贵。
为保护公主安全,万俟博文指派一支御林军,将观花楼层层包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出巡。
献宝的人只能在楼外等候,待到明珠公主看过宝物,决定是否接见,才有资格跨入观花楼。
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一人入得明珠公主法眼。
明珠与纳兰若坐在一起喝茶,韶泽站在不远处的窗前,垂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时刻警戒。
又一件宝物呈到桌前,明珠至轻飘飘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安莎则将宝物送了出去,喊道,“下一位。”
纳兰若心不在焉,一手撑着下巴,手指摸着盖碗打圈,“公主可有想好,要寻个什么模样的物件。”
明珠摇摇头,略有些歉意,“抱歉,麻烦郡主陪着坐了许久,耽误你的时间了。”
纳兰若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听闻此言,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公主多虑了,本郡主整日待在家中也是无所事事,说不上耽误。”
明珠笑了笑,眉眼弯弯,“郡主似乎有心事。”
她是那种不大能藏住心思的人,什么都表露在脸上,故而此次奉命陪伴明珠,万俟博文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照顾明珠。
纳兰若顿了顿,无力的扯开嘴角,干笑道,“怎么会呢,本郡主很好。”
明珠不置可否,端起盖碗,一手捏着盖子撇去茶沫,轻轻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斯斯文文的喝了一口。
很快,安莎再次送上一份宝物,这次不同于之前那些珠光宝气的物件,它看上去非常普通,甚至是市面上可以轻易买到的。
这是三只狼牙耳坠。
狼牙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看得出有做过精心的保养,上面还涂了一层蜜色琥珀。
明珠微微眯眼,随即荡开嘴角,漾起满面笑容,吩咐道,“叫这人进来。”
韶泽闻声转过身来,看向了桌上摆在檀木托盘上的狼牙耳坠,皱了皱眉,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献宝之人是个成年男子,生得高大魁梧,但他始终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男子先是弯腰行过礼,随后才抬起头来,他的脸长得十分平凡,属于是走在大街上并不会引人注意的样子。
这不是明珠熟悉的脸庞,她看了他一会儿,出声询问,“此物从何而来。”
“幼时随家人打猎所得。”
明珠拿起一只耳坠,放在食指与拇指之间揉搓着,“那你为何觉得它可以称得上是宝物,依本公主所看,这种狼牙,并不算难得。”
“我家中有位年长两岁的哥哥,八岁时便可孤身打猎,从小有人将我和他作比较,为了不输哥哥,我便勤加练习,但我幼时生得瘦弱,直到十一岁时才猎到人生中的第一头狼,这三颗狼牙就是取自那第一只猎物,于我而言,弥足珍贵。”男子款款道来,目不斜视的看着明珠。
明珠听了,沉默片刻,她缓缓起身,踱步至他身侧,绕着他走了一圈,瞥见他穿了三个耳洞的左耳,耳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很好。”明珠笑了笑,对着安莎道,“这份宝物本公主收了,安莎,给他酬金。”
明珠公主寻宝一事尘埃落定,谁也想不到,最终千金竟花落三只狼牙耳坠,得此富贵之人,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猎户。
这倒比预想中要快许多,韶泽瞥一眼耳坠,走上前道,“这位公子家在何处,本将军差人同你一起护送酬金。”
男子微微颔首,道,“多谢将军。”
明珠心事已了,也不再停留观花楼,几人离开刚到楼下,便见她脚步一顿,对着韶泽说道,“不知怀姝小姐身体可好些了,可否劳将军带路,去相府拜访?”
“啊?”纳兰若闻言一愣,不禁有些抗拒。
明珠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怎么了,郡主不方便?”
纳兰若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没,没有。”
前些时日她在良厨碰见萧云义,经过打听才知道,他来帝都有些时日了,一直居住在丞相府。
上次见他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在外吃饭,举止很是亲密,她是感到生气的,但她又不敢去质问他,生怕到时候自取其辱,到头来难过的还是自己。
是皇帝哥哥叫我寸步不离的陪着明珠的,既然明珠要去,我没办法拒绝,嗯,就是这样。纳兰若做好心理建设,扯出一张要笑不笑的脸,说道,“走吧。”
韶泽略微担忧,也不知道怀姝那边会不会露馅。但明珠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还带着点表面关心,他也没理由推拒,只好请明珠坐上马车,带领一行人直奔相府。
他留了十位御林军帮猎户护送黄金,等他们清点完数目,为首的御林军对着男子说道,“千两黄金分毫不差,公子带路吧。”
男子背对着御林军,面无表情的看着韶泽等人离去的方向,直到他看不到明珠乘坐的马车,这才换上笑脸,转身对着御林军道,“麻烦诸位了。”
此时怀姝正在孟华容的监督下蹲着马步,满头满脸的汗,散在额角的碎发打着卷儿湿淋淋的黏在头上,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紧咬着牙关,目含祈求道,“娘,歇会儿。”
她没等来孟华容网开一面,只等来一道藤条破风甩来的声音,‘啪’的一声打在了小腿上。
怀姝身子一颤,抿着唇不敢再出声,也不敢动。
正当她眼前发黑之际,救星来了!
平瑛飞快的跑过来,边跑边喊道,“夫人,小姐,韶泽将军带着明珠公主与锦蓉郡主前来探病!”
怀姝抖着腿颤悠悠站直,抬手抹了把汗,长叹一口气,“来得可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