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韶泽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苻阳只是个常年跟在苻阳身边的侍卫,粗俗些说,是韶泽身边一个武艺精通些的打手,为人豪爽豁达直言直语,不太懂得话里话外的弯弯绕绕。
再一联系自家公子前前后后的做法,他便愈发不懂了。
既然公子喜欢怀姝小姐,怀姝小姐也喜欢公子,并且还向公子求过不少次婚,公子为何从不答应?
经过苻阳几次三番的询问,韶泽开了口,笑盈盈的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话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心中早有了什么盘算。苻阳好奇,又问他打算。“那公子将来有何打算?”
韶泽似是心情不错,再答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于是苻阳不说话了,暗暗决定要好好研读诗书,立志做一个像自家公子这般,一句话便能堵得别人接不上话的人。
不多久,便到了炊烟袅袅的午饭时节。
韶泽才出猎围,那向他报过信的小箭童便迎了上来,先是恭敬的俯身作揖,之后才唤了一声,“将军。”
他轻轻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临入猎围之前吩咐箭童看好事态,有事再来禀告。整整一个上午不见他寻来,当是再没什么事了,现下见他上前搭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如何?”
“将军走后,郡主与怀小姐倒是没再动手了,只是怀小姐流了不少血,昏了过去。”箭童抬头瞄了一眼韶泽,见他双眉紧蹙,又低头补充道,“不过大夫说了,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半月就好。”
苻阳一边听着那箭童禀报,一边偷偷看着韶泽,想着自家公子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寻着郡主去要个说法。
然而,事实证明,不谙世事的苻阳想多了。韶泽毕竟是做军队首领的人,与那一般的鲁莽匹夫不同。况且儿女情长这类东西,尚且左右不得他。
“知道了,下去吧。”
“是。”箭童又做了一揖,躬身退开了。
昨日的伤,很重吗?韶泽垂首思索了一番,翻身下马,苻阳亦同,上前牵过韶泽手中缰绳。
“去收拾一下,准备回府。”他理了理衣裳,朝前走着。
“是。”苻阳从善如流应下,还未来得及理解,跟着他走了几步,猛地想明白了什么,惊呼道,“公子!”
“嗯?”
“回……回府?”
韶泽停步,悠悠转身,左右扫视一眼绿树成林蚊虫众多的猎场,半挑眉角。“怎么,你不想?”
“春狩还未结束,不能出猎场。”
“不参加了就是,此般规则便约束不得我等。”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义正辞严的说着。
“那皇帝的赏赐,也不要了?”
“身外之物而已。”语罢,转身继续前行。
疯了疯了,公子疯了!“公子!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是要责罚于您的。”
韶泽之父韶烈乃前任大司马大将军,忠君爱国一腔热枕,如今子承父业报效祖国,自然也离不开韶老将军的谆谆教导。
韶老将军向来以韶泽为傲,每每春狩,获得赏赐的总是韶泽。于是自然而然的认为,春狩的奖品本就是特意为自家儿子准备的,最是忍不得他败于他人之下,可谓是抱以厚望。
有一次皇帝的赏赐落到了他人手中,气得韶老将军抽了他一顿藤鞭,还罚他在林子里射了五天箭,累的他够呛。在那之后,韶泽春狩再也不敢马虎。
倒也不是因为皇帝的赏赐有多么多么的稀罕,只是那魁首之名很是诱人,韶老将军向来要强,自然是希望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好儿子去当。
若是让他知晓韶泽因怀姝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赏赐,可不得气得翘了辫子。
要知道的是,韶家家训中有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上阵杀敌之人,应当是杀伐果断心性坚定,男女之情是沾不得的,若是有了过多的牵挂,到时候免不得要优柔寡断延误军情。
这便是韶老将军对于家训的理解,以及多年以来无数次对于韶泽所说的警戒之言。这也的确影响了韶泽,使他认为男女之情尚且不足挂齿,故而对于怀姝多次引诱而无动于衷。
韶泽闻言,脚步微顿,却也是短短一瞬。“他俩不在帝都,游山玩水去了,暂时管不到我。”
暂时?“若是管到了呢?”苻阳仍记得韶泽在林中受罚之后,是双手打颤的出了林子,接连几日握一握碗筷都成问题。
“那就说是怀姝强迫我的。”
这,这又关怀姝小姐什么事了。“您这不是害了她吗!”
“这说不准。”他转过身来,眉眼含笑道,“我爹娘不见得斗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