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打开信件接着念。
“思来想去,本将军觉得还是有必要将事情前因后果告知陛下和众人,老……”
宫人看着信上的字愣住,他“老”字出口,战战兢兢看了台下的段风宸一眼,眼神飘忽不定,一时有些局促。
万嘉看着欲言又止的宫人,忙厉声斥道:“还不快念!”
“是。”宫人收回目光应了是,赶忙继续往下念。
“老逼登因在战场见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因此对本将军一见钟情,于是趁本将军受伤将我带回王府,老逼登百般求爱,但本将军心若磐石,不曾动摇。”
段风宸拧着眉,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这才是……
徐修越能说出的话!
“被囚王府九个月,老逼登虽未苛待本将军,但本将军还是难消心头恨,家国大义之外,便是私怨。
本将军临走时捅了老逼登一刀,给了教训。
未取其性命便是看在凤鸣与西戎现如今交好的份上。
本将军此生再不会踏足凤鸣,因此斗胆肯请陛下,将老逼登也禁足王府三月以消本将军心头之恨。
另宸王府有一至宝名为笸箩玉璧,听闻价值不菲,而我西戎边境苦寒,作为本将军受困数月的补偿,望陛下能够做主,将此物送于小北城徐府。
自此本将军与段风宸不亏不欠,恩怨一笔勾销。”
宫人收了信件,还特意抖了抖信封,看还有没有遗落的。
确认没有其余信件,他才冲在场众人说:“念完了。”
万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冷笑出声,“这位战神将军倒是将自己与宸王摘得干干净净,只是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这是把怎么处置宸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段冥紧锁的眉目稍稍舒展,他正了神色,便问:“徐将军的请求,大家以为如何?”
段墨元抢在段祁钰说话前开口,“陛下,本王认为,既然此事不会影响两国邦交,那么徐将军作为受害者,他的这点要求,咱们理应满足。”
“好。”不给其他几人接话的机会,段冥便当众宣布,“那便依徐将军信中所言,将宸王禁足王府三月,并将府内笸箩玉璧作为赔罪之物送往西戎小北城。”
万嘉看了段冥一眼,纵有心不甘,也没法再多言。
段风宸愣在原地失神,伤口渗血更多,他玄色衣袍已被浸湿大半。
伤口泛着阵阵疼意,可他心口那种无措疑惑的感觉却不断磋磨着他。
万般情绪恼人,交缠着扰乱他的心。
没再多做停留,他应了是,便提步出去。
段祁钰出宫后便直接入了密室找莫清辞。
莫清辞穿着单薄,立在光秃秃的桃树下发呆。
他没犹豫,迎着那白色身影上前,他从身后将人揽住,温声询问:“清辞,怎么不多穿些?”
“冷吗?”莫清辞眼神空洞没有聚焦,他口中失神喃喃,“在这里,我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感受不到四季交替,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段祁钰闻言心中一阵绞痛,他搂怀里人更紧了些,“已经入冬了。”
“会落雪吗,我想看。”莫清辞话落,眼眶一红,那双醉人的桃花眸中当即晕开一圈水雾。
“明年的冬天,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看。”段祁钰将人掉了个背翻转过来,看着他略微有些急促,“清辞,我今日过来,就是有事跟你商量。”
莫清辞眼中当即亮起一抹光,“何事?”
“如今段风宸被禁足王府,现下正是我夺回权利的最佳时机。”
莫清辞不解,“你要如何?”
“兵权没抢过来,那我就只能先夺民心。”段祁钰原本清正肃穆的眼神染上一抹难以抑制的狂热。
“民心,你要如何夺?又为何要来找我商量?”
“清辞,我需要你为我制一种药。”
一种不好的预感攀升而起,莫清辞问:“什么?”
段祁钰握住莫清辞冰凉的双手,一边替他取暖一边解释,“我要在皇城制造一场瘟疫。”
莫清辞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惊愕,稍一联想他便想出个所以然,“你要制造瘟疫,然后再出面治疗,从而收获民心,助你在朝堂站稳脚跟?”
“不错,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重新夺回属于我的权利。”段祁钰眸中狂热不减。
“你疯了!”莫清辞一把甩开他的手,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
段祁钰又重新握住他的双手解释,“清辞,我会控制疫情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只有你替我制药我才能放心。”
“我不会帮你的!”莫清辞将手抽出,一脸决然,“我不管你跟段风宸要怎么斗,也不管你跟万嘉要如何纠缠,总之,我不会帮你害人的。”
“清辞,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全是为了……”
“我不想听。”莫清辞截断他的话,毅然转身朝阁楼去。
段祁钰见状赶忙追上去,“清辞,对不起。”
他将人拉住,眸中满是愧疚悔意,“我错了,对不起。”
摩挲着莫清辞的手,段祁钰失声呢喃,“你这双手是拿来救人的,是我错了,不该让你染上罪孽。”
莫清辞侧目,瞧着失神的段祁钰缄默不言,一截沉默生生凝成僵硬,两人之间气氛死寂。
西戎边境,远离皇城繁华喧嚣的地方,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城。
小北城,是徐家历代驻守之地。
徐修越从小,便是在这里长大。
这里是西戎最为苦寒之地,冬天都比其他地方要冷。
虽苍凉贫瘠,但粗犷豪放、雄浑壮阔的神韵却让人震撼。
徐修越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八日赶到小北城。
徐修越勒马停下,远望孤城,这是他生活了近十九年的地方,他在这见证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
想起了战死的徐斯年,心中一时感慨,他舒了口气,再抬眼时便见远方一队人马由远及近,从城内出发朝几人这边而来。
“将军,四皇子过来了。”苏辰安并排和徐修越一起,看着离几人越来越近的人,他笑着朝徐修越提醒。
听到娄宇临,徐修越心中一梗,再抬眼去望时人已至身前。
娄宇临翻身下马,迎着刺骨寒风站在那里,他眉目一片温和,眼里亮晶晶,眸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紧盯马背上的徐修越,笑着冲着他开口,“修越,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辰安率先下马,上前朝人行了一礼。
徐修越也跟着下马,对上娄宇临满是欣喜的视线,他顿感无措。
稳了稳心神,他看着眼前这张同记忆中温润如玉别无二致的脸,心中却不似从前见人时那般欢喜雀跃。
最后,他只淡声开口,“殿下,好久不见。”
“修越,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回来途中可有受伤?”娄宇临上前一步,从上到下将人仔细打量一番。
徐修越摇头,“我没事。”
“好,那我们先入城再说。”娄宇临说着便要去拉徐修越的手。
徐修越下意识躲开,看着娄宇临僵在半空的手,他忙朝四周扫视一圈,而后干巴巴笑道:“这里人太多了。”
“哦,好。”娄宇临收回手,也笑道:“修越,你何时这般害羞了?”
“有吗?”徐修越尬笑,“没有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入了城。
回到徐府梳洗一番后,娄宇临已备好丰盛饭菜在堂内等他。
徐修越落座,两人相对,娄宇临眼底满是爱意欢愉,而徐修越,整个人从上到下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修越。”“殿下。”
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娄宇临笑笑,“算了,我先说吧。”
他捏起筷子主动给徐修越碗里夹了菜,放下筷子才慢声道:“修越,看不到你的这九个月,是我人生中最难熬最焦虑的日子,当时你失踪,我痛不欲生,直到后来苏大人传回你的消息,我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这一别,更加坚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所以你此次回来,我打算跟父皇坦白我们二人的关系。”
徐修越本来好好的埋头吃菜,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吓得呛咳起来。
娄宇临赶忙倒了水给他递过去,而后起身替他拍背。
徐修越囫囵将杯中的水饮尽,仰头看着身前之人不确定问:“殿下,你认真的?”
“自然,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娄宇临眸中坚定,徐修越心里却没了底。
他本也打算回来之后反攻了娄宇临快速完成后续剧情赶紧回去,可现如今照着他的设想发展了,他好像并没那么高兴。
“殿下,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顿半晌,徐修越弱弱憋出一句话。
娄宇临重新坐回去,“何事?你说。”
“我在宸王府的这几个月,我跟段风宸已经……”
徐修越清了清嗓子,如实道:“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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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夫,但不是现在,要等后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