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坡。
细雨如织,洋洋洒洒自天空而下。
密林深处一破屋外,徐修越负手而立,站在廊下看着经久不息的冬雨发呆。
雨滴自檐角漏下,一滴一滴坠入积起的水洼中。
直到那抹由远及近的青色身影闯入视线,徐修越游离的眼神才有了聚焦。
近了,苏辰安忙问:“将军,你没事吧?”
“我没事,段风宸怎么样?没死吧?”徐修越呼吸顿住,心被揪着,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应该没死,纪扶宣将他带回王府了。”
“应该……”听苏辰安不确定的口气,徐修越整个人越发难安,那一刀他刻意避开要害,以段风宸的武功,应该死不了。
见徐修越心不在焉的样,苏辰安问:“将军,你很在意他的死活?”
“我只是不想他死。”徐修越说完,便转身进去,“快进来换衣服吧。”
苏辰安跟着进去,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他来到徐修越跟前,一遍整理湿发一边说:“此次即使他不死,太后和誉王也不会放过他。”
徐修越闻言神色一凛,“什么意思?”
“有人冒充我们的人,大闹婚宴,还杀了人,现下,只怕他们都已经知道你是西戎战神,段风宸私囚西戎主将,这罪可大可小。”
“他活该!”徐修越骂了一句,可不消片刻便软了态度,他有些惆怅,“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辰安疑惑,“你难道想管他的事?”
徐修越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莫名有些烦躁,“我捅了他一刀,也算报了仇,这几月他虽囚着我,却也没苛待我,我不想他出事。”
徐修越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出口的话毫无底气。
苏辰安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大概猜出些什么,顿半晌,他道:“这一切本是秘密进行,就是暂时不想让西戎跟凤鸣产生冲突,可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暗中操控,想利用西戎,打击段风宸。”
“那要不我写封信回去解释一下?”徐修越此刻心乱如麻,至于为何乱,他也说不清。
苏辰安满脸震惊,“写信过去给段风宸开脱?”
徐修越不说话,算是默认。
苏辰安叹了口气,立刻拒绝,“不行,此前段风宸曾扬言要娶将军做他的王妃,若是你当真出面替他开脱,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你与他有私情。”
徐修越闻言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你的意思是,他掌凤鸣兵权,而我是西戎将军,若别人拿我和他的关系做文章,那么不仅凤鸣的人会忌惮他,就连西戎,也会往其他地方想。”
苏辰安颔首,“正是,你们二人强强联手,不管哪一方,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会怕。”
徐修越忍不住爆粗口,“去他妈的,这个段祁钰,还真是老奸巨猾,歹毒至极!”
苏辰安闻言眯了眯眸,“将军何以见得这事就是誉王做的?”
“除了他还有谁。”书中虽未提及,但徐修越敢肯定,全凤鸣最希望段风宸死的,一定就是那对狗男女。
“可属下觉得除了誉王,还有其他人。”
“嗯?”
苏辰安接着给他分析,“属下调派咱们的人过来,一直小心谨慎,瞒过了段风宸,又怎会瞒不过段祁钰?”
徐修越敛着眸,当即反应过来,“所以你觉得有西戎的人,暗中给段祁钰通风报信?”
“不错。”
两人当即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苏辰安岔开话题,“将军,凤鸣不是久留之地,待雨停了,我们需尽快离开。”
“嗯。”徐修越没反驳,他到一旁长凳上坐下,而后一脸幽怨地看着苏辰安,“不过在离开前,你得替我想个办法,帮段风宸一把。”
苏辰安张了张唇,一脸为难,“将军,你太为难我了。”
“我不管。”徐修越别开眼不再看他,“你是我帐中军师,如果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那我回去以后就扣你俸禄。”
“这可不是小事。”苏辰安看着徐修越,神色莫名,“为何要帮他,难不成将军心疼他?”
“没有!”徐修越都不带犹豫,答得飞快,“我就是看不惯那对奸夫淫妇。”
苏辰安轻笑一声,看破不说破。
皇宫大殿。
段冥坐在主位,旁侧是太后,下方是段风宸和段祁钰。
段风宸回府将伤口草草处理之后,就被宣入宫中。
段冥看着面色惨白眉目阴鸷的段风宸,忍不住问:“皇叔,你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无碍。”段风宸调子沉着,冷得能冻死人。
旁侧万嘉面色严肃,但却不难看出眼底含着笑意,“陛下,现在可不是关心宸王伤势的时候,咱们该考虑的,是西戎是否会因宸王囚禁他们将军一事而撕毁与我凤鸣达成的休战协议。”
段冥眉目瞬间透出愁色,他冲下面的段风宸问:“皇叔,对此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