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是好，但本大盗不喜欢。”北沧月瞧了眼大日，皱着眉头。
她是北荒人，习惯北荒的寒冷，每当夜晚降临，蓝月徐徐升起，她与族人都会燃起篝火，围在一起大口饮酒，开心吃肉。
哪像这玄州地界，喝个酒都不快活。
“北荒被帝朝一统，你觉得是好是坏？”李问秋听到她这话，心思微动。
北荒是早早被帝朝一统的八荒之一，他此刻很想听听女子的回答。
北沧月闻言，蓝眸里有泪水溢出，顺着眼角滴落，染湿了耳鬓，或许是感到瘙痒，她伸手擦了擦眼角，道：“我很佩服帝上，虽然她的确冷酷无情，但我知道，她是想结束混乱…”
“帝上？”
“就是女帝！”北沧月大声解释一句，又急忙道，“那破商队的人我打算放走，我们顺着这条线索试试！”
“嗯，这确实是一个办法，那你能保证她们的安全吗？”
将飞林商队放走，放长线钓大鱼，很有可能，诱饵没了，鱼也没钓住。
领悟过幕后之人的警慎残酷，李问秋也变得警慎起来。
他并不擅长计谋，北沧月虽然心思细腻，但未必与幕后之人交手过，两人联手，不一定是幕后之人的对手。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大盗有办法！”
北沧月转身，扬扬手，走了出去，“准备一下，待会就出发。”
“帝上…”李问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浮起几分疑惑。
一般人，是称呼女帝为帝上的么？
…
大道上。
长长的商队，重新上了路，像一条长蛇，在名江平原上爬行。
“飞掌柜，这名江大盗到底是什么意思？”护卫队长走在飞林商队掌柜身旁，想起名江大盗这一迷惑性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先抓他们再放他们，是逗他们玩吗？
“左护卫，依老夫看，定是那位公子说了好话。”飞掌柜也想了许久，此刻听到左护卫问出这话，当即说出自己猜测。
“飞掌柜，你是说那个白衣男子？”左护卫眼神微惊，旋即摇摇头，怀疑道，“不对，我承认他修为比我高，我看不透，但他显然弱于这名江大盗！”
“要不然，他被劫那会就动手了！”
飞掌柜瞥了他一眼，不爽道：“老夫行走世间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左护卫，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白衣男子，明显是被那女大盗看上了，他慧眼如炬，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这左护卫脑子不灵光，还硬要和他争，到底谁是掌柜？这商队谁说了算？
“是…”左护卫应声扫了眼四周，随即低下头轻声问道，“飞掌柜，这些娃娃要不这次就寻常处理了？”
闻言，飞掌柜陷入了思索。
寻常处理，是他与左护卫之间的密语。
意思就是按照其余护卫知道的那样，资质好的培养一下送去不归楼，资质不行的，就当奴隶卖。
至于不寻常处理，那便是卖往暗市。
暗市里最近有一处地方专门收幼女，价格公道。
飞掌柜猜测，这名江府周围丢幼女，就与这地方有关，但他不敢与那名江大盗说。
毕竟，能在暗市有一座阁楼的势力，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名幼女一万元石，我这商队有三百多个，三百多万的元石…要是寻常处理，顶天了也就五十万元石…”
盘算片刻，计较一番，飞掌柜顿时有了决定。
“这次还是去暗市看看吧，小心一点就行，名江大盗肯定只是误会了我们…”
这么大的利润，飞掌柜很难放弃。
无论什么年头，他们这些中小型商队，讨生活都不容易，作为商队的领头人，手底下养一大帮人，必须考虑周全。
这次名江大盗的行为虽然有点古怪，但在他猜来，八九不离十。
行走世间多年，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这样想着，飞掌柜考虑以后路过名江平原，要不要带几个俊俏后生。
看着远处走动的商队，李问秋皱眉朝身旁女子问道：“这样的商队多吗？”
干这种灰色交易，只一个飞林商队，便有这规模，如果多来些，他很难想象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殃。
“习惯就好。”
北沧月淡淡说了句，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蓝眸里像是有水波在荡漾，“这世间的事你管不过来的。”
李问秋一时默然，沉吟不语。
当初的他就是管的太多了，心渐渐麻木，变得冷酷无情，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些遗憾早已无法挽回。
“不说这些了，按照他们这个速度，黄昏时可以抵达名江府，我们先跟上。”
说完，北沧月当先一步，跟了过去。
李问秋望着她身影，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踏步跟了上去。
黄昏时刻，平坦的土地前方巍峨屹立着一座雄城，落日余晖描绘最后的绚烂画卷，照在雄城旁的大江之上。
那里波光粼粼，浮光像沉入江底的玉璧，美不胜收，因为地势平坦缘故，江面上的大舟不少，似乎在打捞些什么。
“飞掌柜，又到了每年灵鱼的丰收季节，等卖了这些娃娃，去盛宴阁一趟？”
左护卫看到江上的渔舟，嘴中唾液分泌，提议道。
盛宴阁是名江府最出名的地方，在这江上捕的灵鱼，要想成为人间绝味，非得靠盛宴阁的厨子不成。
“如果顺顺利利，去一趟也行…”飞掌柜想起盛宴阁的鱼，心神一动点头道。
“那就在盛宴阁周围找个休息的地方吧。”左护卫心头火热，盛宴阁一条灵鱼十万元石，寻常人根本消费不起。
“嗯…”飞掌柜点点头，领着商队朝城中走去。
“他们这是要找歇脚的地方了，我们去哪盯着？”见到商队进了城，李问秋朝北沧月问道。
“去盛宴阁，他们刚才看着江面上的渔舟交谈了许久，应该会找附近的客栈歇脚。”北沧月分析着，忽地又道，“跟着他们就行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看你熟不熟悉这名江府，没想到，你观察这么仔细…”
李问秋轻轻一笑，随意道。
听到这话，北沧月默不作声，领着他往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