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朋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他果然提着礼物去找吴四爷爷,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吴四爷爷。
吴四爷爷正好觉得这几年族里好多年轻男孩子对父母没有老一辈那么尽心,听完后十分高兴,开始四处给吴朋树立好名声。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对爷奶都这么好,以后对父母只会更好。这还是养子呢,你们这些亲生的,要是不如人家,羞先人也!
吴朋放下礼物后回了自家老宅,将吴爷爷也接到镇上,悉心调养。
吴远开始自己的苦日子,吴朋每天都让他去找一样稀缺的中药,都是些常人难以下口的东西。他除了要费劲找东西,还要负责尝药,还不能告诉爷奶那药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吴朋熬的药一天比一天苦,吴远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紧。老两口也喝得难受,但这是两个孙子的一片心意啊。
他们要是不喝,外头人都要戳脊梁骨骂他们不知好歹。
除了孝顺,吴朋还十分大方。杂货铺里的收益,除了给祖父祖母买药,其余全部被他拿来改善生活。天天大鱼大肉,夏言和盼盼每天零食不断。
除了吃好的,他还给给爷奶买衣服,给母亲和妹妹买衣服,夏言不喜欢镇上的衣服款式,他就花钱给夏言买稀罕的东西,比如人家养的蜂蜜、谁家有祖传的银元,只要挣到了钱,他就拿去花。
不仅如此,吴朋买了好吃的还会给杨平娥送去一份,感谢她前一阵子经常上门来帮忙带妹妹。
杨平娥得了个孙女,天天在家里带孙女,无聊了就会来找夏德慧扯闲话。看到吴老太来折磨夏德慧,杨平娥经常上门来,不时讥讽吴老太几句,帮夏德慧出了几口恶气。
吴朋给她送肉吃,杨平娥高兴的眉开眼笑,天天对外说外甥好。
吴远遭不住啊,他这等于白干活,他还不能说。现在他要是撂挑子不干了,两个叔叔家的弟弟们会立刻赶过来,而且他努力经营的孝孙名声也会打水漂。
吴朋光花钱不进货,杂货铺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对门甄家倒是高兴了。
这样熬了十几天,吴远终于熬不住了,把自己亲爹吴大伯叫了过来。
吴大伯看了一眼杂货铺,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前一阵子他来的时候,这杂货铺里的货还多得很,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少了一小半。
听儿子说,侄儿不光自己卖,有时候甄家缺了什么东西,他会照本钱给人家。理由冠冕堂皇,他缺钱,要给爷奶买药。
当然,他也不亏待吴远,只要买吃的就会给吴远家里送一份,经常给他些钱,当做他的工资。
吴大伯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侄儿,现在整个太平镇,谁不夸吴老板家的养子是个孝顺孩子,快把杂货铺卖空了来孝顺爷奶。
吴大伯已经知道侄儿天天给老父母喝中药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立场来责怪侄儿,那些药确实是省里寄来的,上面的地址就是省城地址,里头还有开药的发票。
费钱的很!
要是老二让兄弟几个分摊,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父母不要再喝那么贵的药了!
那发票侄儿只给几个叔伯看,从来不给二老看,还嘱咐叔伯们不要告诉二老,不然两位老人家心疼钱,不肯再喝药。
你听听,理都让他占了,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大伯硬着头皮去找侄儿。
吴朋正跟夏言下棋呢,乡下无聊,两个人每天一起做饭熬药、看铺子、看电视、下棋,有时候无聊了还蹲在院子里跟盼盼一起数蚂蚁。
夏言度过了重生以来最惬意的一个暑假,她不用上学,不用想着挣钱,不用写稿子,每天就吃睡玩,回来后胖了好几斤。
一场棋局已经纠缠了好久,吴大伯的到来打破了胶着状态。
吴朋放下手里的两颗棋子:“大伯来了。”
夏言也起身,客气地喊了一声吴大伯。
吴大伯的眼光在夏言身上扫过,然后暗自吃惊,这丫头怎么长这么排场!
听说今年考上了大学,还是什么状元。
二房现在有两个大学生了,吴大伯在心里打小算盘,不能轻易得罪啊,不然他也不会把儿子按在这里喝了这么多天的鸟屎和老鼠屎。
吴大伯掐灭了手里的烟:“你们在玩呢。”
吴朋笑着把他往屋里引:“我们打棋谱呢,言言,劳烦你给大伯倒杯茶。”
夏言很乖顺地去倒茶,还上了点水果。
吴大伯见夏言这么听话,心里又嘀咕起来,不是说这丫头厉害的很,怎么这么听侄儿的话?
吴大伯又把侄儿上下打量一遍,斟酌着开口:“朋朋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吴朋实话实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吴大伯想吸烟,但是烟已经被他掐灭了,他只能喝温茶:“那你家里这些事情怎么办啊?”
吴朋笑道:“大伯,你问我我也不晓得,等过一阵子家里的货卖空了,我妈一个女人家也没法在这里开店,只能带着盼盼去市里找我爸。要是爷奶愿意跟着我爸,我把他们一起带过去。”
吴大伯心里忙道坏了,要是父母跟着走了,以后老二怕是彻底不回来了。
虽然吴大伯知道侄儿可能是在骗自己,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侄儿回来这些天,把个杂货铺快折腾空了。钱都被他拿走了,货被他半卖半送。
他要把老头老太太接走尽孝,谁都拦不住。
等他们走了,就算儿子能接手杂货铺,到手里也是个空壳子。没办法,侄儿只管卖,不管进货。
“朋朋啊,你爸有没有说这杂货铺怎么处理啊?”吴大伯这个时候也不含蓄了。
吴朋笑起来:“大伯,我们本来想转让来着,结果无人问津,我只能半卖半送,希望暑假结束前早点处理干净,别耽误盼盼秋天去市里上幼儿园。”
吴大伯实在忍不住了,又把刚才那半支烟点燃:“朋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大哥在家里也没个正经事情干,我也不放心让他出去打工,杂货铺你转让给别人也是转让,能不能转给你大哥?”
吴大伯原以为吴朋会拒绝,哪知吴朋回答的十分痛快:“行啊大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哥总比别人可靠些。”
吴大伯有些发愣,这么简单的吗?
吴大伯很快开始后悔。
吴朋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大伯,多余的转让费我不要,咱们是自家人,那些剩下的货,我把价钱算一算,照成本价给我大哥。不过咱们在商言商,肯定不能白送,不然三叔四叔也来要,我们家给不起。”
吴大伯听说不要转让费,心里一喜:“那你说怎么办?”
吴朋回道:“这事儿要把四爷爷叫来做个见证,咱们白纸黑字子签好合同。这前头的门店,后面除了三间正房其余所有的屋子都能借给远哥用,每年按照咱们镇上市场一半的租金来算。”
吴大伯傻眼:“还要租金啊。”
吴朋奇怪道:“大伯,这要是换做你,你不要租金吗?我还有两个叔叔呢。”
吴大伯想到能白得那么多便宜货,也不错,要租金就要租金吧。至于货物的钱,他就不还,老二能把他怎么样。
哪知吴朋又打破了他的幻想:“那些货我暂时赊给你,往后我爸在外地回不来,咱们四家怎么孝顺我爷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一家一年该出多少钱和多少东西,医药费怎么分摊,都写清楚为好。我爸回不来,所有的货款和房屋租金,以后都算作给我爷奶的孝敬,远哥按年给我爷奶钱就行。”
吴大伯彻底不说话了。
他可以不还老二的钱,他不能不给父母孝敬啊,太平镇的人会戳他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