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茂结婚了,赵庄村热闹了几天。婚礼之后根茂顾不得停留,就带着姚丽回西安了。因为旅途不便,姚丽的父母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他们的意思是,西安是姚丽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要在西安为他们举办一场婚礼。
无论如何,不能违逆了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心意,所以,赵庄村只呆了五天,就赶往西安了。哑婆虽然不舍得,也是很通情达理地送他们走了。
西安的婚礼自不必说,且说根茂结婚后不久,姚丽便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大宝和哑婆。哑婆喜滋滋地把小孙子的衣服从头到脚做了几套,小褥子小被子缝了好几床。一包包地给他们寄到兰州。
然而,孩子出生时,根茂想让娘去伺候月子,哑婆一下为难起来。她不想去,一来被美云这个儿媳妇折腾够了,她好像有点害怕儿媳妇;二来她交流沟通不方便,离开大宝,她觉得天都塌了。可是儿子的事儿又不能不管,于是她央求大宝和她一起去,大宝也不放心哑婆一个人远行,于是俩人一起去了兰州。
根茂和爹娘婆满心期待地等候在产房门口,门突然打开,医生抱着一个小婴儿,对他们说:“是个男孩。”根茂看了一眼婴儿,心里惦记着姚丽,急忙进去看姚丽。哑婆神手要抱孩子,医生摇摇头:“婴儿要进婴儿室,由护士集中照顾,你们照顾好产妇就可以了。”
哑婆目送小孙子被护士抱走,回头看到根茂推着姚丽出来了。哑婆心疼地摸摸姚丽的脸庞,帮她擦擦汗,跟着去了病房。
也许是生活习惯不同,最主要可能是生长环境差异。哑婆虽然很尽心地做饭,姚丽却总觉得不对胃口,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对根茂嘟囔,根茂哪里会嫌弃自己的娘啊,但是哑婆不傻,她能看不开儿媳妇的不满。所以,时间长了,矛盾就来了。终于凑合到姚丽满月,哑婆说啥都要回去,怎么也不愿在待下去了,一定要和大宝一起回家。本来说好的,哑婆一个人留下来带孩子,可是如今怎么也说不通。
那天,哑婆和大宝在他们营区散步的时候,几个保姆在议论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说一个乡下婆婆被城里儿媳妇逼得没有办法,最后给儿媳妇下跪了!胆小的哑婆更加胆小了,尤其是姚丽掉脸子的时候,她大气不敢出。
所以她也坚决不愿意留在城里。
根茂没有办法,只好买了两张车票,送走了爹娘。
“这下你满意了?爹娘走了,接下来孩子谁带?”根茂对姚丽抱怨着。姚丽对爹娘的态度让他很失望,他想起当初二婶对奶奶那是敬重有加,怎么到了姚丽这里就成这样了?早知道,还不如找一个家在农村的。
公公婆婆走了,姚丽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们在家里太压抑了。这么小的地方,转来转去的,太不方便。所以对根茂的抱怨,她也没说啥,本来就是自己的表现,才使婆婆呆不下去的。但嘴上却不能输,她满不在乎对根茂说:“离了王屠夫,还不吃猪肉啦?让我妈来,我妈来带孩子。这就给我妈打电话。”
在根茂心里,带孩子这事儿,那就是爷爷奶奶的职责,他可没想过让丈母娘带。但在姚丽这儿,她从一开始就想让自己的妈妈来带孩子,这样她在家里随意自由,无拘无束,公公婆婆在这里她每天都觉得压抑。所以公公婆婆走了,她高兴得很。根茂可不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既然她要把她妈妈叫过来,那就随便吧。
哑婆回到家,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也不去根茂家里了,那太憋屈了,家里房子狭窄憋屈,心里憋屈,还是呆在自己家舒服。
那日,石墩儿媳妇来来串门,问她:“城里生活那么好,不去享受,回到乡下来受罪?”
哑婆一阵手势比划下来,让石墩儿媳妇大笑不止。她的意思是:“根茂家房子太小,上厕所都能听见,她都是等他们睡下了,才敢拉屎。”
她说的只是空间的拮据,并没有说心里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