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根发被一鞋底子打走了,瑞平还是怒火难消,他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作孽啊,作孽!”
外面的吵闹,起初腊梅不知道咋回事。等听清楚根发的声音,心里只有震惊。根发想干什么?翻陈年老账吗?啥光彩的事情啊!虽然腊梅并不清楚细节,但她知道,根发是瑞平的。几十年过去,恐怕除了瑞平和哑婆,没人知道到底咋回事。但从大宝一家的疏离,她相信都是瑞平不好。这么多年,两家不相来往,这根发莫不是疯了吗!
一墙之隔的大宝和哑婆也听到了根发的吵吵声,以为根发又跟谁发生了口角,大宝走到院子里,听到根发的声音怎么从隔壁传来,他又走到墙根,踮起脚尖看到根发站在瑞平家院子中骂骂咧咧,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根发的身世尽管不是秘密,但一直以来还是盖着一层遮羞布。
根发这个没脑子的却非要掀开这层遮羞布,让大家看个明白!
大宝正要喊根发回来,看见一只鞋子扔到他脸上。大宝知道,瑞平也生气了。于是大宝默默回到屋里,把看到的情况对哑婆说了,过去这么多年,这伤口依然侵蚀着哑婆的心。哑婆不敢看大宝,大宝却拍拍她的手,告诉哑婆他相信她。
根发骂骂咧咧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根发对瑞平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恨意,对哑婆也一样,他觉得是他们俩造成了他不明不白的身份。所以结婚后,他对哑婆的态度基本是不管不问。而对瑞平,他没有机会发泄他的恶意,今天他原本是来瑞平家大闹一场,最好是鸡犬不宁。以发泄多年来的忌恨,可是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豹子不出面,没想到瑞平竟然狠狠地打了他,他一时不知所措,竟不战而退。不但去大闹一场泄心头之恨的想法没有实现,反而成了众人的笑柄。根发有说不出的沮丧。
周末,根茂照例去张倩父母那里,履行儿子的义务。张倩妈妈起初一直陷入失去女儿的悲痛,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接受了现实,甚至开始劝根茂找对象。根茂只是笑笑,他想,等时机成熟了,就带姚丽去看看二老。
根茂提着水果,敲门的时候,张倩妈妈已经做好一桌饭菜,等着他来。根茂进门,换鞋,喊到:“爸,妈,我来了。”
根茂自己都很奇怪,他叫爸妈的一点不喊到别扭,觉得非常自然,就跟喊自己的爹娘一样。张倩妈妈接过水果:“根茂,快来,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呢。”
根茂说:“妈,我说过,您不要那么麻烦,做那么多菜,家常便饭就可以。我是您儿子,别跟我客气。”
张倩妈妈笑道:“不麻烦,周末我们也得改善一下伙食。”
张倩爸爸也说:“你天天吃食堂,回家来,就得吃点好的,以前……”说了半截突然把话咽下去了,他想说以前张倩一到周末就闹着吃鱼吃肉,张倩最爱吃她妈妈做的土豆烧牛肉……
根茂赶紧打岔:“我攒了一周的馋虫都冒出来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宛若亲亲的一家人。
姚丽来单位的时候,听说过根茂和张倩的故事,所以当根茂要带着她去看张倩父母的时候,她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当张倩的爸爸妈妈看到姚丽的时候,又禁不住老泪纵横,张倩妈妈道:“孩子,根茂是个好孩子,是倩倩没福气。妈妈我为你们高兴!”
根茂和姚丽领了结婚证,在二宝的主持下,请了两三桌朋友,算是一个简单的仪式。随后他们便回到了根茂的老家,重要的仪式要放在赵庄村,大宝和哑婆早就翻修了房子,准备好了为根茂办婚礼的酒宴。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哑婆家娶媳妇儿喽!快去抢喜糖啊!”孩子们欢呼着跑向哑婆家。全村人几乎都来了,连瑞平也派了豹子过来随礼。根茂的舅舅王喜林也提前一天,代表老娘家来了。
当穿着军装的根茂和姚丽站在喜台上,向大宝和哑婆鞠躬的时候,哑婆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一天大概是哑婆最开心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