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发娶了媳妇,开始了自己的小日子。根茂因为根正苗红,被大队推荐上高中,可是学校里乌烟瘴气,老师每天被轮流批斗,学生没心思学习。根茂不想跟着批斗老师,却被红卫兵拉着站在教室前面,和老师一起被批斗。放学回家,根茂对大宝说:“我不想去上学了。”
“为啥?”大宝自己没文化,想让俩儿子多读点书,无奈根茂不成器,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
根茂撇撇嘴,难过地说:“学校每天都开老师的批斗会,我说了几句话,他们让我陪斗。反正学校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在家替你和娘干点活。”
大宝知道,因为生产队也是这样,说是“抓革命促生产”要先抓革命。他没有再勉强根茂,只是发愁,根茂如果也辍学,二宝说让根茂考大学的事情不就没指望了吗?儿子将来还得和自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啊。
大宝想给二宝这写封信说说根茂的情况,没成想,第二天就收到了二宝的信,信里让大宝把根茂送到兰州去,他想让根茂当兵。
大宝和哑婆商量:“既然学校读不成书,要不让他去当兵?”
哑婆有点舍不得儿子,根茂从小就听话,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突然要去兰州,一来怕根茂不习惯部队生活,二来又怕给二宝添麻烦。但想着二宝肯定是为孩子好,所以思忖良久,也就不再顾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跟大宝比划着,意思是孩子没出过远门,大宝一定要送他去。
其实大宝也没咋出过远门,就是那年娘过世的时候,去了趟兰州,因为办丧事,也没心情逛逛兰州,办完丧事就带着娘的骨灰回来了。这也成为二宝的心病,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大哥。所以他在信里邀请大哥带着大嫂和根茂一起来兰州。但是哑婆是个心细的,她想如果他们三口去兰州,根发两口子一定会有意见,特别是那新媳妇,不能给她留下话把子。再说,哑婆也明白二宝不喜欢根发,她不想让根发因这些小事对二宝有啥不满。所以哑婆只让大宝送儿子,自己在家给根发小两口做饭洗衣。
二宝从火车站接上大哥和侄子,坐上吉普车,吩咐司机开车回家。从火车站到军区路程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只是中间要穿过一个山洞,让根茂觉得神奇,他们一路坐火车钻过很多山洞,没想到回二叔家坐汽车也要钻山洞。二宝对他们说,要防苏修反美帝,军区选址在兰州五泉山沟里,依山而建,山中便于开挖防空洞,最大限度保障首长机关的安全。
大宝不懂这些,根茂问道:“二叔,还有防空洞啊?那得有防空兵吧?”
“有啊,你想当什么兵?”
根茂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知道,随便问问,我听二叔安排。”
说话间,穿过山洞,经过一个大门,根茂好奇地看着门口士兵对二叔敬礼,他心想:“二叔一定是很大的官吧?”
进了大门,一排排三层小楼,就是家属院了。吉普车拐进一条小道,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司机停好车,跳下来先为二宝打开前座车门,又打开后座车门,然后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不等二宝吩咐,就往楼上搬。大宝赶紧对很根茂说:“快去帮着这小伙子一起搬。”
小兰特意请假在家,让公务员做好了一桌饭菜,寒暄过后,大家围坐一起吃饭,当然,司机和公务员早已悄悄地离开了。上午十点多,这个点赵莉和赵茏都上学去了。大宝和根茂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火车上一天一夜,走之前哑婆煮的鸡蛋烙的饼子,给他们放在行李包里,可是三顿饭俩老爷们,哪里够吃啊。
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大宝爷俩也不客气,坐下来一顿风卷残云,他们吃的小兰目瞪口呆,吃的二宝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