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
棠纪雨看着眼前超大只的动物俯首下来,略微有点闷闷地问自己,品出来一种醉酒归家有人等候,还被扯着领子责问“你个死鬼去哪鬼混”的感觉。
还挺……不错的。
谢沉砚听到她丰富的想象,唯一的感想就是他是舍不得扯她领子的,他只会怪外面那群花花草草。
“忙着制作灵器,”棠纪雨思量了一会,这位谢师兄虽为苍华派师兄,但是貌似不在弟子名录之内,给他看,应该没问题吧,“喏,师兄你看!”
她从藏灵囊中掏出云鸢,举起来给他看。
本来她在他面前就很小只了,还没有他半只巴掌大,手中的云鸢更是小之又小,棠纪雨还一度担心会不会给谢师兄看成针眼。
但是……谢师兄修为不俗,浩如深海,没有修成过人形吗?这么大只,活动起来不太方便吧。
谢沉砚闻言,拘谨道:“制作的很是不错,精巧玄妙,细致繁美,定能斩下桂首。”
“没有没有没有,师兄你夸过头了……”棠纪雨连连摆手。
谢沉砚:“?”
谢沉砚:“吾是真心所觉。”
“感激不尽。”
棠纪雨聊了一下,感觉和小动物师兄聊天还蛮有意思的,他虽然体型巨大气势磅礴,但是聊起来……意外很好说话,还确实有一种懵懂小动物的感觉。
常言魔兽凶残,妖兽纵性,神兽冷漠,唯一共同点就是对人都不算太好,或杀或惧或鄙夷,能征服它们的只有实力驯服。
可是棠纪雨感觉谢师兄这只神兽,挺亲人的,她是自我认为没什么实力的,那只能说运气好,遇到极少数的亲人的神兽了。
“谢师兄,来都来了,聊两句再走吧。”正好她云鸢也已经做完了,和同住一境的师兄打理好关系,也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而且她也很好奇,谢师兄这一天天的都在灵海底下干什么。
谢沉砚听话地俯首看着她,还主动用水泡给她捏了个躺椅。
棠纪雨顺着躺下了,问他:“师兄,你知道我是谁吧,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棠纪雨,”谢沉砚心心念念的名字,“之前……吾有听闻过你。”
可是她这籍籍无名的废柴小师妹,苍华派藏于灵境中的神兽师兄是从何处听说自己的?
棠纪雨很是不解。
之前也问过,谢沉砚也没说明白,棠纪雨只好一律受到的没来由的关注都打为暗恋,乐呵乐呵自己。
谢沉砚:“……”猜的其实很准,结果她自己这么猜却自己不信。
“那师兄,你成日在海底,是为了什么呢?”棠纪雨继续问。
不会感觉很闷很无聊吗?好像也没见他有出去过。
“为了养伤,以及养精蓄锐,等着历劫。”
无聊吗?
无聊。
谢沉砚看着棠纪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灵劫淬身和吃药恢复,还为镇守沧月灵海不得不与灵海海水反复交融贯通,怎么会不无聊,谁又没事想受这罪。
但是只要是为了棠纪雨,就可以。
自从棠纪雨搬过来住后,谢沉砚就一点都不无聊了,每天乖乖等在海底,看着她早上出来和晚上回来,从法阵到她小屋里的那段路,他可以看到她,只是看着她走路,谢沉砚就觉得特别有意思了。
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那一小段路了。
至于棠纪雨回到小屋之后……谢沉砚其实也能看,但是他是一只已经到了年龄,应该懂得保持男女距离的守德的好神兽,不能随便乱看。
他会自己屏蔽塞听,自己不看,也不许别的什么看,会把那些个好奇的呆头呆脑的小灵鱼什么的都抓回来打一顿。
偷偷处理掉那些小灵鱼后,谢沉砚就会在外面胡乱瞟两眼棠纪雨亮着灯的小屋子,心猿意马地想点有的没的,再催着自己赶紧沉到海底好好修炼。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谢沉砚认为自己还是她的一只乖乖神兽。
“历劫?”棠纪雨捕捉到重要的词,“师兄如此厉害啊。”
得到什么境界,才能体验到历劫啊,不管是被雷劈焦了还是劈飞升了,能历劫,就够吹嘘了吧。
棠纪雨由衷地感叹一下,那确实哦,他在准备历劫的话,自己是不应该打扰他了。
“那师兄我是不是打扰……”打扰到你了。
“并无。”
这回小动物师兄回答的非常快,想要否决之快让棠纪雨都一愣。
“你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在这咏鲸阁内,都可以,”谢沉砚低首伏在地上,正对着她,“在这里,你不用顾忌任何事物,不必顾忌他人的脸色,不必顾忌会不会惹吾生气,也不必顾忌会打扰到我,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什么都可以,无论你是认为它是合理还是任性,只要是你,吾都认为是合理的。”
我是兽,不通人性,我没有常俗的评判标准,我的评判标准就是你。
棠纪雨怔愣地看着他。
谢沉砚现在是原身兽型,声息有气,为不惊扰到棠纪雨,他就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说得极其清晰,灌注所有的真心诚意,毋庸置疑。
而这轻言细语在棠纪雨听来是振聋发聩的。
她人一片空白,连心声都一片空白。
谢沉砚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并非只限于咏鲸阁,出了咏鲸阁便不是这样,吾缠于劫难,与逍遥半仙有约,历劫之前,身体不可离开沧月灵海,若吾能够顺利渡劫,以后吾的身边,目光所及之处,都可以是你的‘咏鲸阁’。”
而他作为天命神兽,目光所及之处,可感应只会之域,差不多便是整个天下。
是真诚的解释,也是沉重的誓约。
他说得轻言细语,真的金石可镂。
其实谢沉砚还有很多都没有说出来,比如他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随时随地,比如他很听她的话,每一句都奉为圭臬,再比如谢沉砚其实对其他人不这样,心里只有她。
但是这些都是他所认为的,太过于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理所当然到类似于用嘴说话用耳听,是根本不需要特意强调的,所以他并未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