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大师兄神情复杂地一直在想什么?
棠纪雨有点子忐忑,她说完那条新规矩后,师熙延就一直抿唇不言地思考。
她知道,自己的修为的确……很有点难评,也确实有点给璇玑派丢脸了,新规矩以来她就没见过别的弟子被限制住,但是大师兄……也不至于这么忧愁地想这么久吧。
好歹是背着她点,偷偷的思考呢?
师熙延:“……”
他听到她放飞的猜测思考,很识趣地缓了缓凝起来的脸色,温言细语地对她说:“小师妹,这是给你的,你不必忧虑其他,专心做你想做的事即可。”
师熙延给了她一个灵囊,棠纪雨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灵丹。
她簌地一下又把灵囊给系上了,推回师熙延怀里,正着脸色说:“大师兄,这个我不能收。”
“为何?”师熙延眨巴两下眼睛,疑惑问她。
棠纪雨:“?”
她才刚被引诱,这么快又要被贿赂了?
师熙延贿赂她什么啊?
“按品次阶级,我分不到灵丹,这些都是师兄您的吧,我不能收。”棠纪雨义正言辞地婉拒了,而又偷偷瞄了他怀里的灵丹一眼。
她在心里已经非常主动地把自己衣裳内袖口袋撑开,撑着大大的,就等着一边说着不要,一边让师熙延把灵囊放进来了。
馋的垂涎欲滴,面上波澜不惊。
师熙延听笑了,笑得温柔化清风。
他暂时将一些忧虑抛之脑后,专心和小师妹说话。
听着小师妹痛心疾首依依不舍的心声,师熙延很是配合地四望周围,确定无人,这才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嘘,小师妹,我们悄悄的……”
然后他就缓慢地、遮遮掩掩地把灵囊又塞回她手上。
棠纪雨也变得小小声,很是警惕地摆首观察四周,也鬼鬼祟祟地说:“大师兄,私自借送交接灵丹,可不大好,哎,我还是不能收。”
但是这一次,她推回去的动作犹豫了一点,不舍多了一分。
她想着,快,快继续塞给我。
师熙延笑意更深,直达眼眸最深之处,他接着说:“无碍,我目前的修炼,这些灵丹的提升作用甚微,认真思考过后,还是觉得小师妹更需要它。”
他又轻轻给她塞回来了。
眼瞧着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灵囊,棠纪雨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差点就要直接笑纳了。
一点点要脸的想法让她又坚持拉扯了一个回合。
“哎,大师兄,无功不受禄,况且还有那么多师兄师姐都缺灵丹呢……”
“小师妹,多日来你日日往琅轩师弟那跑,借物用起来,熟稔直接,怎么和我倒客气起来了?”师熙延柔着声音,小心着点劝她,“生分了?”
棠纪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收下就不礼貌了。
棠纪雨轻轻地笑纳了。
她其实没想客气的,就是不想表现的太笑得合不拢嘴罢了。
那怎么舍得让大师兄觉得生分了呢!就只好收下咯!
棠纪雨心情美滋滋地收到了这满满一袋子的宝贝灵丹。
“谢谢师兄!”
听着她高兴,师熙延凝杂的神思也舒展不少。
还没让他舒心一会,棠纪雨就开始美滋滋地接着想了。
哦哟哟怎么有股子委屈的小感觉,是怎么了呢,美人若是吃醋起来也是温温和和地稍微提一嘴,藏匿于心中暗自不爽,又无法破开温柔面所以不好表现出来吗?
唔,真不错,好想揪一把大师兄的脸蛋,再戳戳看会不会生气。
师熙延:“…………”哎,语花石的事还得愁啊。
这些天未与她近身,没有听到她那充满杂念的小脑袋瓜里的胡思乱想。
莫名的,还有些想念。
师熙延直接忽略了自己或许应该因为她又在脑子里乱想自己而窘迫的这件事,已经很是自然娴熟地接受了她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最后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简单叮嘱了两句服用灵丹的注意事项,稍微提了一点点小心点琅轩,然后送她到了咏鲸阁灵境入口,这才离开。
棠纪雨入了咏鲸阁,抱着灵丹和云鸢,心满意足,步履轻快,却在走出了法阵,真正进入咏鲸阁后,感觉头顶阴云压抑。
小动物师兄庞大的身躯坐落在灵海平面上,这还是距离上次自己和他简单聊天后,第一次看他主动出来等在这。
不会……又要狂风乱卷了吧?
棠纪雨连忙后退一步,找找法阵位置,确认它还在那,可以让自己随时随地跑出去。
谢沉砚看到了她的后退,意识到自己心情不好,连带着咏鲸阁内都乌云密布,可能吓着她了。
他维持着威严的外表一动不动,却悄悄地放出了棠纪雨感受不到的灵压,击向空中乌云,把它们都拍散。
赶紧走开、走开!吓到她了知不知道!
棠纪雨才退了两步,又忽然感觉头顶的云都散了,打下来的日耀仿佛瞬间要照瞎她的眼,心中惊呼了一声后赶紧别过头。
谢沉砚看着,立即又动动灵压,将那颗悬浮在灵境内空的虚幻日耀直接移了位置,手动将灵境内部从白昼切成夜晚。
棠纪雨:“…………”
若说第一次她真憨了点,没注意到谢师兄的小动作,第二次,这么明显的改动,她想注意不到都难了。
这是……为了自己吗?
她不怕,也不躲,不后退了,昂首看着面前一动不动摆着一个威武严肃姿势的巨型神兽。
如果真是为了自己,那这行为作风和谢某人真的是好像。
小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自己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走个路都一副要被风吹倒的样子,有一次就走个平地差点给摔了。
被当时正好在旁边的谢某人看见了,他就开始无理取闹,硬要怪那地破,地不好,骂了几嘴还不解气,非要再剁上几脚。
后来每每和谢某人路过那里,他都要停下来故意踏几下,很是幼稚。
踩着踩着,本是好生平地,硬给他生生捣腾出一个坑来,反而让某次一个人路过的棠纪雨真摔倒了。
想起这件事,棠纪雨还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谢沉砚:“……”
他清楚地记得和有关棠纪雨的点点滴滴,自然也不会落下这件事,只是他不知道,他离开后,棠纪雨原来又真的摔倒在那里了。
谢沉砚想了想。
他还是觉得那地确实破,没有尽好作为一块地,好好给人走的责任,怎么敢摔着人,摔着棠纪雨的!
简直不可饶恕。
等历完劫,他要故地重游,把那里铲平了。
真可惜,棠纪雨不知道高冷威严的小动物师兄底下想着的是这些东西,不然有的够她念叨的了。
他们都这样互相傻愣好久了,棠纪雨想明白了对自己没威胁,就率先试探性问道:“谢师兄今日兴致不错,是有什么事吗?”
沉浸于怪罪一块地的谢沉砚回过神来,敛息俯首,以便更好听进去她每一个音。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要生气来着,棠纪雨今日比昨日整整晚了一个半时辰回来,一个半!
排除棠纪雨有错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什么事耽误到她了。
谢沉砚说道:“是何人何事,扰你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