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并不难找,它是须弥域的标志性建筑。
看着气势庄严的寺庙,楚晚宁跪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来往的凡人和修士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寺庙外拜跪的人太多了,不差她一个。
不过还未进门便跪拜的人,倒是比较少,大部分都会在佛像跟前下跪,这样更灵。
“信女楚晚宁,求见贵寺无心佛子,还望佛门慈悲,给予信女面见的机会。”
她无法强闯,毕竟大雷音寺救了自己的命,而且此处深不可测,也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声音传遍整个寺庙,却无僧侣领她进门。
周围人面露讥讽,大雷音寺前几年立了一位佛子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当然知道。
但对方可是神仙人物,想见他的人排到了须弥域外,你算老几?
可那位从不见人,听说在参悟无上佛经,不日便会飞升。
楚晚宁并未泄气,沈淮序为救自己不惜走过千山万水,自己不过所求一面罢了。
“信女楚晚宁,求见贵寺无心佛子,还望佛门慈悲,给予信女面见的机会。”
三拜九叩一步步进入大雷音寺中,以前她不信神佛,唯独今天是最虔诚的一次。
无心从打坐中醒来,手中的木鱼停下,那道声音他自然也听到了。
以往也有这样的人,但他心中从无波澜,今日却有些难以继续入定。
净思住持自然也听到,“神族果然难缠,若是她真想见,让其通过业障之门。”
业障之门是大雷音寺考验信徒的一种手段,无关境界修为,只与心境有关。
若是心诚,真心信仰佛教,业障之门不过是一处普通观景之处,若心不诚,这辈子都不可能通过业障之门。
楚晚宁被带至障门时,带路得僧人已经告诉过她业障之门的特点。
“楚施主,从未修过佛,今日又是第一次来我大雷音寺,基本是不可能通过业障之门的。
佛子师兄终不是凡尘人物,施主何必执着?不如放下一切,追寻自己的道去吧!”
带路的小僧侣也是好心,他见过太多被红尘之事所困的修士了,结局大多都不好。
“小师傅,我虽从未信佛,但我信一人,这业障之门,今日阻不了我。”
楚晚宁踏步进入长廊之中,这里乍看只是竖立着一排排石刻佛像。
但在她踏进来的刹那,石像仿佛都活了过来,一个个瞪着眼睛垂首下看。
层层叠嶂的梵音响起,金光闪耀期间,一道又一道身影走出。
这些都是她修行至今,若杀杀生灵,也是佛门所称的业障。
外人所见石像走廊圣洁无比,但当事人所见却又是另外一副场景,一副比地狱还残忍森然的景象。
那些生灵皆保留其死亡前的状态,张牙舞爪的朝着楚晚宁扑过来。
“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佛门不愧是和仙界齐平的存在。”
这些不过是幻象,哪怕冥界和鬼域合力也不可能重现所有死去生灵。
但它们所造成的伤害却是真的,在里面受伤会流血,死亡也是真死亡。
一切幻象都无法阻拦楚晚宁前进的脚步,她能杀第一次,便能杀第二次。
但在带路小僧的眼中,楚晚宁踏出第一步后便静止不动。
身体上却在不断出现伤势,分明已经沉迷于业障中无法自拔。
“唯有心中有佛,才能寻得那一丝光亮,业障不攻自破。”
在他看来,楚晚宁不过也是即将失败的一人,只不过困在第一步,这位楚施主还真是一点都不信佛啊!
如此之人怎能领去见佛子大人,那不是对佛门的侮辱吗?
楚晚宁眼中的场景一变再变,她也大概明白这业障之门考验的是何物。
佛心她没有,虔诚更不可能,但她唯信一人。
一切幻象不过根据她的神识经济演变出来的,当她心中只有沈淮序的那一刻,天地间也清明下来,只有那青衫男子挂着浅笑引领自己上前。
外面守候的弟子睁大眼睛,他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突然不受阻拦?莫非人真能一瞬间改变信仰?”
这一幕差点让其道心不稳,还是净思住持出现,抬手在思肩膀轻拍,才让其恢复冷静。
“住持大人,她为何……”
“无须多想,她不是不信佛,只是信仰之佛和我们不同。”
净思住持叹息,一切早已注定。
未来佛的道果之身自然也是佛,她信的是那位,本质上也勉强算是信徒。
通过业障之门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楚晚宁恭敬地对眼前老者行礼。
“还望前辈给予方便,让我见贵寺无心佛子一面。”她只是想确定其安全。
“施主,你可知无心佛子乃是我佛教最尊贵的三佛之一的道果化身?如今他已决定回归,还望施主也放手。”
净思住持其实并不愿两人相见,眼前的女子身上背负的使命并不比那位少。
情爱不过过眼云烟,两人的身份便决定,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楚晚宁眼眸暗淡,她不笨,其实早已猜出来,只是心中悲痛无比。
自己终究还是害了他吗?
无心还是无心,沈淮序仿佛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记忆中。
“还请前辈让我见他一面,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执着见一面是为何,只是清楚若不见,一定会后悔。
净思住持脸上疲惫异常,情之一字最为害人,是佛修的禁忌,但总有人看不清。
“罢了,你想见便见,不然是不会死心的。”
还好那位已经封印记忆,有佛门的封印在,不可能回想起任何前尘往事。
救楚晚宁一方面是为了未来佛的道果完善,另外也是卖神族一个面子。
神族那些疯子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下了一场豪赌,佛界也不得不跟着下注。
大雷音寺的寥寥钟声响起,一切祥和又宁静,她跨过一座座大殿。
最终在一颗银杏树下见到了那人,一如初见,有些泛白的僧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满头乌发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