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竹本来都要钻回车厢来,闻声又爬了出来,像是忍不住急切问话:“你们到底要做啥子嘛,咱村里都是老实人,本事最大就我啦!”
“妹妹再猜猜呗。”郁香兰好整以暇,显然是想看她笑话。
“猜个锤子!咱那儿就是穷乡僻壤,要啥啥没有,真要说的话,最有钱的就是我家了……你这还是要打我家主意呗!”
宋绵竹从车辕跳下,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儿。
“我可告诉你啊,虽然我大嫂在你手里,可你们要伤害我家里人,哼,咱就一拍两散,拼死我也得拖你下水,想来我大嫂嫂也不会有意见。”
郁香兰没好气道:“放心吧,咱草原人说话,向来算数,说不会进村子就不进。”
“那在村子外面也不行啊,万一有人住在村子外,”宋绵竹咬咬牙,“你就给我透个底,是不是要去寻书库吧?要是的话,大不了我让家里捐出来……”
“是也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车轱辘话,有意思吗?”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郁香兰哂笑几声,忽然说了段没头没脑的话,“前朝暴政,天下文人为后世留根基,当建立书库。后流传百年,难寻其踪。”
宋绵竹迷迷糊糊:“难吗?也就是几铲子的事儿……”
她在永宁县设立的图书馆,从未做过遮掩,若有心人士想要追踪来历,难免会联想到天下书库。
因而郁香兰此时提及,宋绵竹也没多少奇怪。
“难啊,你以为前人选定的藏书点,乃是随意为之?”郁香兰语带深意,“若非有缘人,哪怕你把那山打穿,也别想寻到踪迹。”
宋绵竹张大嘴,跟在听天书一样,忙摆摆小手:“等会儿,等会儿,让我捋捋……”
“依你的意思,我小叔是啥有缘人?呵呵,确定不是在逗我?”
“唔,不对,难不成那天是大伯挖的?还是铁柱哥来着……哎呀,太久远了,我记不住……”
她像在自言自语,把头摇成拨浪鼓。
“还是不对,无论是谁去挖,书库它就在那里,又不是长了腿会跑,你别是在拿我逗闷子哩?”
郁香兰神色淡淡,目光紧盯着她身上:“书库是不会跑,可追本溯源,选定之人只有一位。”
“……我再捋捋……”
宋绵竹掰起手指:“挖地窖的是我大伯小叔,买山头的是我爷,出主意赚银子的是……”
她小手指向自己,诧异道:“我是有缘人?”
郁香兰又是句反问:“若不是你,宋家岂会翻身?寻常农家女,又岂会有如此本事?”
接着一字一字笃定道:“盖因你受到过天眷!”
“……”
宋绵竹头一回如此无语,还是很没有理由那种,甚至于因此想起老道士。
那老头都没郁香兰能瞎掰。
好生生,怎么冒出来个天眷,就是眷,那也是系统大大的眷顾!
然而她懒得跟对方解释何为金指手。
只能两眼一翻,双手一摊:“就当你说得对吧,那你要想要书库,直接拿我当人质换就是咯,咋得还非要到现场交接不成……”
她心里忽然猛地一跳。
老道士……
后山……
卧槽,难不成真有啥宝贝?
宋绵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没来由多出些紧张感,说话的声音也放缓些。
“有缘人,有缘人,那我到底跟啥有缘吗?你把我带过去,就是想凭缘分去寻某个物件?”
“没错,”郁香兰深深看她眼,嘴角绽出抹笑容,“当是天底下最珍稀之物,也是你们大晋的立国根源。”
宋绵竹瞬间陷入沉默。
良久后,才抬起头憨笑。
“唔,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其实我这人也没正经念过书,啥叫大晋的立国根源?”
她是有心说人乃立国之本,可总不能山里埋着一堆人吧,听着还挺瘆得慌。
郁香兰大概也料到,小姑娘居然能问出这样的话。
毕竟此乃众所皆知之事,尤其对方又是大晋人,就更没理由不知道了。
“妹妹莫非是在装傻?大晋的立国根源,当然是……龙脉!”
“龙……脉?”
宋绵竹掏掏耳朵,脸上显得更加迷茫了。
啥玩意?
虽然是在古代,也别老给她整封建迷信啊,还搞得那么正儿八经,差点吓着自己。
“当年前朝被推翻,大晋的开国皇帝,得天下文人之心,方才得了龙脉。你以为那些人会随意建书库?不,他们是在等,等有缘者来此,完成他们未完成的霸业。”
“咋还越说越玄乎了……啥霸业啊?”
郁香兰眼中有精光射出:“妹妹何必再装傻?你既已得书库,又在遵循前人之志,岂会不知自己身负何等天眷!”
宋绵竹仰头看树杈,想了半天才迟疑道:“你是指……图书馆啊?”
但对方脸上的冷笑却说明一切。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她哪里会知道,古代人思想也挺先进!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下:“好家伙,我就开个书铺而已,这玩意咋霸啊?搞文化输出侵略?那咱语言也不通啊。”
郁香兰却是不搭理,径自念叨起:“与龙脉有缘者,当得天眷,是为中兴之主。”
宋绵竹赶忙摆手:“越说越离谱了啊,我一个女娃娃,难不成还能当武则天?再者,那皇室也不能同意啊!”
郁香兰不知武则天是谁,却也是感觉哪里怪怪,犹疑点头:“许是传言有误,但龙脉于大晋而言至关重要,若能夺得龙脉……”
话没说完,但宋绵竹已然听懂。
她以手抹脸,面无表情地爬进车厢里:“行吧,你高兴就好,等天黑了再喊我吧。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时间承受不住,需要多睡会儿,才知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