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远比二人来时料想的还要复杂。
阮娴被人带走看押,宋绵竹被迫上了马车
这回待遇比较好,想来是觉得有人质在手,不怕她逃跑。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有人重财,有人重权,亦有那么种人,最是重情。
郁香兰看得很清楚。
从某种层面来讲,她觉得自己跟小姑娘很像,若不是立场相对,或许……算了,没有或许,她们本就是两种人。
马车很快驶出北阳关,城门处的守卫并没有多加盘查。
宋绵竹透过窗帘缝隙,一路打量,并未寻到老秋的身影,心情愈发沉重。
从方才的对话来看,郁香兰句句向着草原人,三皇子怕真是当了冤大头,也不知京里是何情况。
北阳关乃守卫大晋的第一道关卡,若连北阳关都已叛变,边关战事起怕是早晚的事。
这里是他曾挥洒汗血的地方,如今却好像成了无用功,只要一想到此,小姑娘就止不住的心疼。
她不高兴了,就爱使小性子。
一会儿向外面要水喝,一会儿大喊快饿死了,啃两口干饼子,又嫌弃吐掉,比那官家小姐还难伺候。
闹得郁香兰都恨不得给她下迷药。
“你到底是想怎样,莫不是当真要弃你大嫂不顾?”
“没有啊,说话要凭良心,你让我跟你走,我不是跟来了嘛!咱走之前说好的,我乖乖不逃跑,你保我大嫂吃好睡好。”
郁香兰鼻子都要气歪了:“你这也算乖乖?”
宋绵竹却很委屈:“人要食五谷才能活命,我还能控制得了吃喝拉撒嘛。”
“你要再闹下去,今日便只能露宿在野外,到时若有野兽袭击,可别怪我顾不上你。”
虽然出了北阳关,却还是在荒原上,且离最近的城镇有一段距离。
“好嘛好嘛,我还以为你们草原人厉害,啥都不怕哩,原来也怕狼啊,”宋绵竹似委曲求全,话头一转,却是快速道,“依贺小哥身手,能徒手斗凶兽,你们是怎么困住他的?”
“困?哼,你不知他杀了我们多少人,”郁香兰下意识回句,自觉失言,没好气瞪她眼,“你要想早点见到他,不如放聪明点,只要完成我们的事,我保你们平安回大晋。”
“哦,那咱快点吧,别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才能进主城,知道什么是效率嘛,你们这样不行啊。”宋绵竹把帘子一放,反倒催促起。
郁香兰这回是真把鼻子气歪了,狠狠锤了下车辕,大喝声:“全速前行!抵达下座城镇前不得擅停!”
赶路总是无聊的,尤其这回还少了个人陪。
宋绵竹就是再话痨,也没心思去找郁香兰搭茬,不够膈应的。
除了出恭外,她几乎不出车厢。
把自己当作一团乱泥,从座儿上翻到地上再翻回去,像是永动机般无法静下。
麻烦事越来越多,完全超出自己的掌控。
连贺小哥如今都不知可否安全,她好像一下失去了所有安全感,也失去了所有期待。
大晋的领土上倒是一片祥和。
几乎所有城门口都贴了告示。
然而毕竟是偏隅之地,守门的卫兵盘查并不认真,一连经过好几座城,都没人发现,有辆马车里正坐着他们要寻的人。
而宋绵竹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完全保持了沉默,像是当真没了逃跑的想法。
直到渐渐深入后,才有城镇开始戒严,而一行人立马更改路线,离了官道,只往乡野小道上行驶,再没有踏入城镇中。
冬末春初,正是乍暖还寒时,田野里皆是番美丽景象。
众人停下整备时。
宋绵竹难得下了马车,在原地做起广播体操。
“我说,到底还要赶多久路啊,你们不是想去最南方吧,真不够折腾的。”
虽然这回没被限制人身自由,可坐马车也够累人的呀。
一连月余,白日赶路夜里才歇息片刻,这些人莫不是铁打的?
她尚能在车厢里呼呼大睡,对方可是要一直警戒啊。
郁香兰正在跟手下人交待,闻声走过去,冷声呵斥:“谁让你出来的,赶紧回去!”
眼下已接近大晋中腹地带,处处是眼线,不比在荒原上轻松。
“嗐,就你们选的这路,正常人都不会走,谁能看见嘛。咱打个商量呗,反正迟早也要到地方,不如直接告诉我吧,好歹心里有个底儿。”
郁香兰眼睛一转,竟露出些笑容:“其实咱也快到了,妹妹该是高兴才对,我们要去的地方,你最熟悉哩。”
宋绵竹意识盯在百科地图上,慢悠悠舒口气:“我最熟悉的地方……不是我老家吧,你们要去永宁县?”
郁香兰含笑不语。
“……难不成你们还想去村里?”宋绵竹像是急了,“不是,我们那儿有什么可值得惦记,你们不是想去抢种粮吧,歪一人能背几个啊,要是量大了,肯定过不了关卡。”
“放心吧,我们不进村,不会动你家人,到时你就知了。”
宋绵竹试探道:“费了这么大劲儿,依姐姐的眼光,肯定要图把大的,莫不是要去寻宝?”
郁香兰语带深意:“若有宝可寻,也未尝不可能。”
宋绵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回身,悻悻爬回了马车里:“咱说话算话,不能惊动村里。”
等在车厢里坐下时,她才忽得沉下脸。
就说这路怎么越看越不对,好像在渐渐接近永宁,没想到还真是去那儿。
寻宝?
不是为太山底下的书库吧……
这怎么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