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封锁关卡,严加盘查,连各大港口亦是戒备森严。
他们的船已经在江上漂了几日,始终未能寻到好时机。
而在这期间,本该来会合的几方同伙,却接连传来噩耗。
据暗报中称,宋家不知哪找了帮江湖人士,对他们进行了围追堵截,双方厮杀竟毫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主上机智,早让其分成几路,且每一路都佯装带着人质,方才侥幸让郁香兰等顺利上船。
可漂流下去却不是法子,他们最终目的地,却不是能坐船到的地方,如今这般绕圈子,无疑是白费时日。
“哼,想抓我,也得看有没有那本事。”
“报!刚有渔船来送暗信,主上已与下个港口做好安排,到时会有两路人自爆行踪,让我等伪装商客从西门离去。”
“过了此处港口,离北边就不远了!”
祟燕镇,位处偏僻,地方不大。
平日人流稀少的港口,今儿却是来了个大变样。
一波一波人来,一波一波人走。
附近商铺的伙计们,好奇蹲在门口瞧热闹,皆是稀奇不已。
“咱镇上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好像是朝廷在追查杀命犯。”
“你说那黑老头是官差?我咋觉得他比较像命犯啊……”
“嘘,别瞎说,我见他跟县老爷说过话!”
“乖乖,连县老爷都来咱这儿啦,到底是什么惊天大案子啊!”
“好像是行刺皇子……”
“嘶……”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敢行刺皇子的歹人,这热闹他们可瞧不起。
等到苏老爹等人赶来时,只见港口空荡荡一片儿,比昨日来考察时还冷清。
他挠挠头,不免担忧:“真是这里吗?连根毛都没有,我要是他们,我才不选这里下船!”
沈宁远肩扛担子,头戴斗笠,很自然在旁摆起小摊。
他嘴唇蠕动,发出细微声音:“若要从水路转道去边关,除了这里,再没更好的地方。行不行的,赌一把吧。”
“嘿,你现在说话倒有几分像绵丫头。”苏老头龇起牙花子,左右看看,兄弟们都各找地方猫着,他干脆躲进家茶馆。
沈宁远有一刹那的恍惚,又猛地摇摇头,脑袋始终低垂,叫人瞧不清他眼里情绪。
隐于港口附近一栋小二楼中的俩人,目光执着盯着那看不到尽头的江面。
苏姜手按在佩刀上,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深力气,以至于爆出根根青筋。
宋青河心里担忧不比任何人少,可见她那样,还是忍不住将手覆于其手背上:“你别太紧张了。”
苏姜身子微颤下,摇摇头,岔开了话题:“还没寻到贺小哥吗?”
宋青河叹口气:“消息传给了刀叔,连他都没法通传到,也不知这人究竟去了哪儿。”
“或许这就是命吧。”苏姜反手握住宋青河的手,似要以此来抚平心中的不安。
俩孩子身上跟串了线似的,总是不期然遇到一起。
若是贺小哥今日在此,她才会觉得,绵绵可能真的会出现。
不多时。
江面上驶来两条游船。
岸上的人神情为之一紧,已经不自觉向前迈了步。
随着游船靠近,甲板上走出个人巡视,他看了半晌后,忽然将其喊停,良久才又挥挥手让其继续。
众人不由在心里骂娘。
“搁那儿玩咱啦,等会我第一个上!”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如五姐了,到时候再给人劈了!”
“什么叫不如我!听你意思,我武功垫底咯,待会咱俩比比谁杀的人多?”
“这有啥好比的嘛,歪有人能比的过苏老哥……的闺女?”
“嗐,提她就没意思了,老哥那手杀人刀,只攻不守,杀疯了连自己命都不顾,比不上比不上。”
江湖人性子散漫,哪怕在干正事,也没法如官兵般令行禁止。
许是这会儿见到希望,心里略放松下,便有些管不住嘴,发出闹哄哄的声音。
沈宁远脸黑了又黑,瞪了他们好几眼,愣是没换回个回应的眼神。
最后还是苏老爹忍不住,骂骂咧咧走出来:“嘛呢嘛呢,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啊!咋屁话那么多!”
恰好此时船已停进港口,上面有人正在搭木板,没想抬头一眼瞧见苏老爹,立马忙不迭把木板往回抽。
“卧槽!”苏老爹急了,这反应,说没问题谁信啊!逮得就是他们!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岸上哗啦啦跑过去一帮大汉,长相凶恶,嘴里嚷嚷着“别跑”。
结果船上人松了手,木板也不要了,赶忙叫人开船。
看着快要离开港口的游船,苏老爹猛地一个跃起,竟从河面上飞身跃过,双手将将扒住甲板边缘。
他如猿猴般双脚一蹬,溜上了船,一拳打翻正在收缰绳的船夫:“格老子,越喊还越来劲,来都来了,就别想跑咯!”
独虎入狼群,亦不减其恶。
苏老爹哈哈大笑,很快与游船上的敌人斗在一起。
“行啊,苏老哥身手不减当年!”
“歪你小子瞧见没有,你老子我年轻时能跟老苏打三天三夜!别学了点皮毛,就自以为高强!”
“爹,话不是用说得,你行你也来一个啊!”
“嘿,还说不信咯,都让一让,让一让,非教你个乖!”
“你才让让了,轻功,还是得我来!”
底下人有样学样,全急赤白脸往船上蹿。
然而有成功的,也有直接掉水里的,场面别提多热闹。
沈宁远落在最后,额角抽了又抽。
他好像明白小姑娘为何能跟这帮人处得开,一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