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家里少了俩人,又多了一人。
没错,苏老爹被喊了回来。
老头大概是真玩儿嗨啦,晒得才叫是黢黑黢黑,差点让小玉泽没敢认。
“外公?不对,外公不黑……黑黑的外公?”傻孩子躲到门框后,探出颗小脑袋,想扑过去又觉有诈。
宋绵竹围着苏老爹绕两圈,啧啧称奇:“您老这是跑海边上溜达去咯?这也不对呀,京城边上哪有海啊。”
苏老爹摸摸下巴,神色郁闷:“有那么黑吗?这大老爷们长得黑点算个啥嘛,又不是小姑娘。”
“你这是有点黑吗?额上画个月牙能扮包青天啦!”宋绵竹四处找铜镜,怀疑这人有多少天没见过自己。
“包青天是谁?”苏老爹闻声更郁闷了。
“恩?”宋绵竹一愣,这位面没有包青天吗,她仰头想想,憋出句,“是位青天大老爷,查案子贼溜。”
“竟有如此厉害人物,你啷个不早说嘛,不知是何地父母官,该请来帮青河他们才是啊。”苏老爹来劲儿了,拉着小姑娘胳膊不放。
宋绵竹……这下换她抑郁了。
咋请啊,请金超群版,还是请周杰版啊,演出费咋算啊……
她一挥胳膊,跟被鬼追似的,在院里四处乱蹿。
不能再瞎想了,脑洞开多了,也挺费人。
宋青川在后院套好马车,刚走到前面来,要喊大伙儿一起出门,就见个黑影追在小妹身后,速度嗖嗖的,叫人分辨不清。
他连忙抄起个凳子,喝道:
“呔,何方妖魔鬼怪,大白天也敢现行!咱家可是有道士罩着的!速速离去,妈咪妈咪哄!”
苏老爹猛地停下追逐脚步,回过头,神情憋得难看,就像是……
“咦,老叔啥时候来得!绵绵你也不喊我一声!”阮娴从屋里走出,先喜又惊,“哎呀,您这是……肚子疼?快点儿,青川你带老叔认认咱家茅厕!”
宋青川:“……”
轻轻把凳子放下,一抹脸,露出副憨厚笑容:“啊,老叔啥时来的啊!”
阮娴:“???”
你这咋表现地比我还迟钝。
屋里几个孩子已经笑不活了。
小玉泽扶着门框,笑倒在小景明身上,小景明快要把承恩压趴下。
受伤的总是大侄儿啊。
苏老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谁是老叔,我,妖魔鬼怪!”
宋青川满脸尴尬,连忙吆喝起媳妇儿:“快,给老叔儿弄点饭食,这一大早的,肯定饿了吧。”
刚把锅洗了,解下围裙的夏薇草,看看日头,迷茫了:“啊,咱不是该去上工了吗?”
宋家大排档,巳时准点开张,也就是上午九点,眼下就离得不远了。
唔,就刚过了早饭时间,离晌午又远,这会儿算什么大早上吧。
“行了,我一妖魔鬼怪,吃啥饭食啊……跟你们一起去趟大排档吧,这些天光听说没见过,差点没让老伙计笑话。”苏老爹当先往后院里去。
“啊?可咱喊你回来,是为看孩子的呀……”宋绵竹摆出尔康手,却没能把人喊出来,回头再看,仨孩子皆是一脸渴望。
行吧。
还能说什么哩,一起走吧!
等上马车后,宋绵竹还在那感慨:“咱家真是,闹腾的就没停过。”
车厢里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在捏脚丫的小宝儿,齐齐看向小姑娘。
家里谁最闹腾,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地方后,厨娘们已经支起摊,擎等着主厨来掌勺。
她们多是负责些小吃食,大头还得是看夏薇草。
别看现在天气热,小炒卖的确实火爆,任谁都抵挡不住她手艺呀。
苏老爹把仨孩子连带辆婴儿车,用一根粗麻绳串在一块儿,最边上那头再系自己身上,方才满意转悠起来。
煎饼果子,不错,来一套,要加肉加肠的。
呦,冰粉,新鲜呀,瞧着晶莹剔透,冰冰凉凉,来两碗。
新品冰摇葡萄乌龙,有点意思,来个,一二三四……五杯吧!给孩子们也带上份!
“收钱呀,怎得不收钱,放心,我不白吃!”
厨娘们傻了眼,刚就听说了此人跟东家的关系,那这钱是收还是不收?
宋绵竹一到地方便发起愣,这会儿被唤回神,盯着一串孩子是满头黑线。
不是她说啊,就一杯葡萄饮,咋连惯来早熟的大侄儿都被收买住!
在那吸溜得可欢实哩,竟一点儿没觉场面尴尬??
她忙把苏老爹拉到旁边:“嚯,够宽绰啊,老实交代!这些天,不是去打家劫舍了吧!”
“哪儿啊,见了些老朋友,跟他们出了两趟镖。”苏老爹不高兴了,傲娇扭过身,不爱搭理。
一会儿妖魔鬼怪,一会儿打家劫舍,这俩兄妹倒真是一家子,就不能盼他点好嘛!
“出镖?这才几日啊,从京城北出到京城南吗?”宋绵竹挠挠头,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几日?是两月!你是不知我最近跑得啊,恩,就差没跟船去海边。我那兄弟接了门好活,有富商要来京城开酒楼,大件小件行李啊……”
苏老爹说到兴头上,把碗一放,比手画脚起,然不经意扫眼旁边,却一下闭了嘴。
“哎呦,我的错,怪我记岔了。您继续说呀,还跑了哪些地儿啊,那坐船好玩儿吗?”宋绵竹饶有兴趣坐到对面,却见人猛站起。
苏老爹脸色通红,不,黑红,懊恼拍了下大腿:“靠!没想到啊,竟然还帮了对头!这怎么就开在了咱家对面!”
宋绵竹一下反应过来,回头再看眼,指指斜对面那栋小二楼:“不是这么巧吧……”
她刚来就是因此处而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