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虽为春闺去,可却不是直达京城,而是要从通州转道弯。
路途遥远,眼瞅着要到二月,大伙儿自然不敢耽搁。
那是比回乡时还心急,日夜兼程,才算是在正月十八抵达。
一到家,仨妯娌便忙活开,打扫宅子整理家务,要忙得活儿可不少。
这离开期间,院里可是没留人的,杨叔仨人都被放了大假,带薪的那种呦。
刚回来第一天,左右顾不上去铺里,便没急着去把人喊回来。
也只有一直关注着宋宅的刀叔,那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立马高兴上门来见。
“好好,家里都好着吧,一走这么多天,我还怕你们舍不得回来。”
院里乱蓬蓬的,四处尽是灰尘,跟摆了一地的物件。
宋绵竹小手乱挥,连打俩喷嚏,赶忙把轮椅推到葡萄架下避避,笑道:
“哪儿能啊,有刀叔在这,我就是再想做家里蹲,也得常过来看看嘛。”
“你这丫头,就是会哄我高兴。”
刀叔自然不是真怪罪,脸上除了喜悦外,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向贺闻使了个眼色,煞有其事道:
“恩,看来宋家伙食确实好,咱家少爷像是长胖了。”
贺闻:“……”
找借口就找借口,能不污蔑他嘛。
宋绵竹疑惑看过去:“胖了吗?”
她咋感觉还是帅人一脸啊。
那脸,那腿,那八块腹肌……
小姑娘忽得脸红了,心虚把目光移开。
呸呸,啥腹肌不腹肌,她又没瞧过,或许不是八块而是一块呢!
贺闻摸摸鼻子,突然也很想打喷嚏。
他扫了小姑娘俩眼,淡淡道:“没胖,你看岔了。”
“咳咳,依我的眼力,怎会看岔。你要不信,你跟我回去,让大伙儿都见见。”
刀叔偷偷擦了把额头,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好像不大行的样子。
宋绵竹狐疑看看俩人,又抬头看看天,半晌严肃点点头:
“是该让河伯他们瞧瞧,可能因为咱天天在一起,反倒看不出差别。”
贺闻:“……”
他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推着刀叔离开。
俩人同样心情复杂,精如小姑娘,原来也有犯傻的时候。
等到院里收拾的差不多,天色已暗,他们进城时本就比较晚了。
马车里的东西全被卸下。
宋绵竹把带回的土特产,分成好几份,现下还在正月里,指定少不了拜年访友嘛。
别的不说,镖局肯定要走一趟,而且是立马走。
她风风火火跑出去,又带着贺闻跑回来,指挥着人把东西搬走。
“咱俩家离得近,就不搞那些形式主义啦。”
完事迅速把人赶走,大门一关,里面传来吆喝声。
“赶紧的,谁先洗澡啊,我困得马上能站着睡咯!”
贺闻笑着摇摇头,提了一堆东西,独自回了镖局。
“丫头是不是发现啥呢?”刀叔正暗自担忧着。
“没,给你的年礼。”贺闻把东西放到屋里,随手扔个小葫芦过去,“老家的桃子酒,尝尝。”
刀叔打开盖子,浓烈中夹杂着清甜的酒香,似乎带着股莫名的熟悉。
他忽而怔住,抬头看向角落的老树。
去年才刚焕发新生的枝丫,便是冬天,亦没有再枯萎过。
虽稍显凋零,却不乏生机。
他无声笑笑,知道是自己想多,桃子嘛,还不都是那个味儿。
只是跟丫头沾上点关系,便会显得很不一样。
“好酒。”刀叔小抿一口,眯起眼,轻声呢喃,“若能一直如此……”
话未说完,他摇摇头,瞬间恢复清明,把难得的闲散赶出心头,正色道:
“此次异动,少爷该早做打算,若行,则快。”
贺闻把带回的东西一一摆好。
酒葫芦搁于柜里,咸鸭蛋坛子送去灶房,腊肠熏鸭挂到高处。
做完这一切,他方才与院里站定,目光遥指向京城,亦或是更往北的方向。
“既已行至此处,退无可退,便如此吧。”
翌日。
歇息一夜,找回精神的宋家众人,再次陷入该有的忙碌中。
宋青川先是去通知杨叔仨人,接着转去了集市,跟老蔡打了个照面。
一走那么多天,全亏着人帮忙送货,不得带点东西感谢感谢。
之后,他方才回去宅子,把阮娴跟夏薇草接上,一道再去了铺里。
而此时,宋绵竹早已离了家,跟宋青河夫妻俩前往颜府拜访。
他们这才刚到通州,立马便得赶着去京城。
二月可就没多少天呐,再不愁住处,也不能真踩着点儿到呀。
若有空余时间,随处逛逛,考察下考场环境也好嘛。
仨人走时,没忘拉上承恩。
严格来说,他如今才是跟颜府关系最亲近之人。
那可是颜老爷子正儿八经的弟子啊。
要不是一直不在通州,初三的时候就该上门拜年啦。
到了地方后,颜承文热情招待。
“你们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啥?老家的特产,那你不早说!快来人,赶紧给收起来,别让我那俩老伙计瞧见!上回来,才从家里摸走根腊肠!他就属老鼠的!”
宋绵竹实在没忍住笑了。
这人跟人相处,许就是为个投缘吧。
越处性子越贴近。
先前刚认识颜家大爷时,只觉得他文质彬彬,不愧是当书院院长的。
现在却,唔,也挺好的。
而得知宋家回到通州后,最高兴的当属颜老爷子。
他拉住承恩的小手,急不可耐去了后宅,嘴里还嚷着:
“小高,去给我那几位老友发帖,就说我新收的弟子回来呢!不……还是我自己上门去吧!”
老爷子是想念承恩已久啊。
这大过年的,来走访的亲友极多,高徒不在身边,让他跟谁显摆去啊。
啧,就少了很多滋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