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团伙基本死绝,唯有一人被捕回衙门,只要撬开这人的口,作实姚家乃是买人者,便能治他们的罪。
宋绵竹没搭理老太,兴冲冲跑回院子,“薛姑娘别怕,咱把他们送去衙门,找姜大人做主去!”
“不慌,依薛姑娘的身份,不宜出现在公堂上,虽然她是被害者,却难免会遭人耳舌。”宋青河挥手招来小妹,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话里的内容,让宋绵竹吃了一惊。
金斗庄乃是在三年前易名,那伙人贩子也是在那时搬来,可薛素兰则在幼年被拐,至少有五年之久,时间压根对不上。
“你别急,到了公堂上,全听姜大人的。”宋青河拍拍她的手,此事早已调查清楚,只是腾不出空闲来办,这回来闹得倒是刚刚好。
宋绵竹心里压着疑惑,走出院子看看众人,一张小脸笑魇如花,吐出来的话,却叫人心头发凉。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想要儿媳妇,行,得跟咱去趟衙门,让大人来判判,拐卖良家子的究竟是谁。”
一番话传到众人耳中,作出的反应各不相同。
村民们是疑惑中还带着点小兴奋,咋还真要闹去衙门,这是有大八卦呀,那咱可得去听听。
老宋家收留落水女子的事,村里不少人家都知道,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此时大都明白过来,乃是其夫家找来了。
虽然心里有同情,但都不好说什么,那是人的家事,薛素兰又不是村里人,轮不到他们出头,若是真引起两个村子的矛盾,怕是要吃村长的排头啊。
宋家小闺女是个胆大的,却从不会无的放矢,一听她那么说,村民们立马把人给团团围住,生怕放跑了一个。
从地上爬起来的汉子们,脸上除了愤怒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姚根苗叫得最大声,嚷嚷着,“去就去!我就不信了,你们家拐了我婆娘,大老爷还能包庇不成!”
倒是旁边的老太神色有点慌张,忍不住瞥了眼老头,姚立根来了后一直没张过嘴,此时却是阴沉着脸道:
“老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咱的家事,哪用得着麻烦大老爷,你们家是打定主意不还我儿媳妇咯!
行呀,全村人合起伙来欺负,咱姚家村也不是没人,你们给我等着!走,咱先回去!”
宋绵竹把所有人的反应纳入眼底,见到有人想开溜,哂然一笑,“听不懂人话是吗?今儿走是别想走了,要么自己去衙门,要么咱绑你去。”
此时接到报信的人群,已从田里赶来,宋有才跟宋茂学跑在最前头。
一个是心急家人,一个生怕双方起啥冲突,伤着谁对乔河村名声都不好听啊。
呼啦啦又跑来一群大老爷们,那帮外村人脸色终于由红转白,瞧这架势,是个人都得忌惮三分。
他们只是看在同村面子上,又听闻有人拐了其媳妇,才来给姚根苗一家壮声势的,可犯不着为其拼命啊。
姚立根心知大事不妙,然而被人围着却无可奈何,加上姚根苗一直在那叫嚣,只得闭了嘴被夹在中间往外走。
从乔河村去往永宁县,需得走上一个时辰,这宋绵竹可承受不起啊,当下在人群里搜寻,待看到高老汉后,立马蹦哒过去将其拉住,要包他的牛车进城。
高老汉自是满口答应,他本来就想去看热闹嘛。
老宋家几人商议了一下,由宋老汉跟贺闻陪着过去,当时救人的时候老头在场,其余人留在家中便可。
另外宋茂学是肯定要去的,正好跟着坐一车,他身为村长知道的比旁人多些,薛素兰的遭遇也是有过耳闻。
村民们得了提醒,立马呼喝起来,去找村里有牛车的人家,三五成群包上一辆,都打算跟着过去瞧瞧,这么大的八卦哪能错过。
给那伙人郁闷得呀,这个村子像有什么大毛病,去县衙报案,咋热闹的跟赶集似的!
等上了路,可就更郁闷啦,旁人坐牛车,自己却要腿着去!
想逃跑还不行,那坐在前头的少年,手里抛着石子玩儿,谁动了歪心思便赏谁一下,力道之大,让人觉得膝盖骨都要碎了,再也不敢乱来。
一路进城去往县衙,晃晃荡荡的车队,引起不小关注。
何时见过这么多人去报案的,莫不是出了啥骇人听闻的大案子?
前几天衙门才刚剿灭一伙人贩子,咋还没得消停咯!
这人天生爱扎堆,等到了县衙门口时候,牛车后又跟上一大群百姓。
把看门的俩衙役给惊着了,手立刻搭在刀柄上,还以为是有刁民来围攻衙门,幸好看到贺闻从车上跳下。
那夜他们都在场,对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年,印象颇深啊。
不过职责所在,并没有上前攀谈,而是把人群给呵斥住,“站住!衙门重地,岂能放肆!若是无案要报,速速离去!”
“有案有案!我报案!有人拐走我媳妇!”姚根苗从后面挤出来,打着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宋绵竹在后面默默翻个白眼,她是真搞不明白这人在想啥了,难道不知买人者也犯法?
衙役进去禀报,不大会儿回来,领当事人进去候审,闲杂人等只能在外旁听。
当姜云景坐到椅子上时,瞧着那自诩原告的汉子,他颇为无语的按了按眉。
自己忙着审问人贩子,方才没空去找他,没想到还送上门来了,也罢,早点了却一桩事。
惊堂木一响,哆哆嗦嗦跪下一群人,宋绵竹满脸悻悻然,再不乐意,也得膝盖着地。
难怪刚才让贺小哥进来,他不肯进来,真鸡贼啊!
“堂下之人,姓甚名谁,所为何事?”
“回禀大人,小人名叫姚根苗,状告他家拐卖我婆娘薛素兰,意欲图谋不轨,只怕早就让那残废小白脸把人给睡了,请大人给我做主啊!”
一句话泼了几盆脏水,别说宋老汉气的脸通红,连姜云景面色都多有不渝。
他生气归生气,却也听不得旁人作贱宋青河,不说旁的,此次修筑防洪堤坝,可全亏他给谋划方案。
“大人,小女也要报案,我要状告姚家私买良家子,状告姚家大儿强奸民女!薛素兰非自愿嫁入他家,而是被强行买去!”
小姑娘虽然跪于堂下,然背脊挺直,吐字清晰,不曾有一丝害羞或怯懦,直视着堂上所坐之人,仿佛要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