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刚巧在后院里,守着一堆土豆不舍得离开,瞧见孙女进来,连忙把人拉来看。
“绵丫头,咱家地里土豆,全给起出来了,你猜猜有多少?”
宋绵竹一点都不想猜,可挡不住小老太太兴奋的劲儿,只能随口说个:“二百啦斤?”
“唔,你咋知道的啊?”金氏愣住了,眼里全是震惊,一把拉住孙女手,压低声音问道,“你跟道长学算命啦?”
“真新鲜,一亩地产量二十石,咱家这不到一分地,可不就二百斤左右嘛,奶我这是算数,可不是算命啊。”宋绵竹笑嘻嘻解释。
金氏闹了个笑话,也没当回事,脸上尤带着激动,“这里统共一百八十斤,猜的大差不差吧,没想到还真给你说着了,这世间竟有如此高产的粮食。”
“感情你一直觉得我在说笑啊……”宋绵竹嘴里嘟囔,强调道,“按理说,这可不是粮食,应该算蔬菜,只是也能饱腹用。”
“都一样。”
金氏又过去拉贺闻的手,笑眯眯问他种粮啥时候能到,待得知明日便能到村里,立马高兴拍了他一下,发出响亮的脆响,嘴里说着好事来临,晚上要给大伙儿加菜。
小姑娘努力绷住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可算不止自己尝过铁砂掌的厉害。
所谓的加菜,便是将土豆切吧切吧,跟白煮蛋一块儿酱烧,这菜不费时,浓油酱赤很下饭,有夏薇草主厨,很快便端上桌。
宋老汉从村长家回来,得知此好消息,那也是笑得不见眼,这日子过得太好,脸上皱纹都多不少。
趁着大伙儿高兴,宋绵竹把人贩子被灭的事告知,算是又添了一件喜事。
老两口可算松了口气,老人家最担心的便是儿孙的安全,这下子终于能放心哩。
吃完饭后,宋青川帮着夏薇草收拾碗筷,几个女人回屋拾摞旧衣服,准备让人明儿带去慈幼院。
那些孩子的遭遇,简直是闻者落泪,谁听了都得带三分同情。
老宋家内务向来是阮娴操持,这个女子心细,衣服虽旧却洗的干净,缝补的也细致,瞧着倒不算寒酸。
金氏给拿了牙刷跟牙粉,还咬牙去屋里取了块香皂,一起放到箩筐里,让明天给孩子带去。
这些本来是攒着要卖的,只是孙女一直说不着急,她就给全收起来了,好东西不能放那孩子手里,免得给祸祸掉。
李氏听婆母的吩咐,给捡了一筐鸡蛋,家里如今就这些多,通常是给拿去五味斋用,倒是舍得给孩子们吃。
这人塞几块干净帕子,那人放两双小棉鞋,承恩把自己抄写的童话书搁置框里,俩孩子小心翼翼把藤球给放进去。
小姑娘就坐在堂屋门槛上,看着那箩筐一点点盈满,从一个变成两个再变成三个。
天色昏暗,院里点了油灯,点点烛火,在寒风的吹拂下左摇右摆,始终不曾屈服。
心里有光,四处皆明亮。
第二天,老宋家按点儿被叫醒,熟悉的嘎嘎声,已经不能再扰人美梦。
几个人帮着把箩筐给搬上车,除了要带去铺子的菜,要给慈幼院送去的东西便有三大箩筐。
宋绵竹属实服气,有嫂嫂跟她奶在,哪儿还有自己操心啊,连洗衣服的皂角粉都给备好喽。
今儿她没有跟着去城里,要留在村里等种粮来,只得托三哥跑一趟,十六跟他熟,还有吴婶照看,没啥不放心的。
把人送走后,大伙儿各自出工,一波去太山养鸡鸭,一波去地里种田。
宋绵竹自是跟着他爷去田里,那儿离村口要近些,若是有车队要进村,打远便能瞧见。
村外的十亩地已经种的差不多,如今多了贺闻,简直如虎添翼,小伙子干起农活来,比苏老爹还猛。
他纳闷地瞅了好几眼,想不明白一个富家少爷,咋种起地来如此娴熟。
老宋家人却不是头一回瞧见,倒是没什么意外,贺小哥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全能嘛,哪天儿当了大官,估计都不觉得稀奇。
男人们下田地,宋绵竹坐在田埂上发呆,唯有宋老汉坐立不安,背着手四处溜达,一会儿往村口走,一会儿又回来,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条道儿。
“爷,你累不累啊,坐下来歇会儿吧?”
小姑娘属实无奈,老头走了一上午,两旁的人家眼睛都快冒红光了。
人家还在犁地,咱家已经开始播种,完了还有个老头一直在面前瞎晃,可不招人烦嘛。
“没事,我不累,你说这人啥时候来呀?”宋老汉摆摆手。
“这谁知道啊,指不定晚上才能到哩。”
宋绵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稻草,眼瞅着到点,准备招呼大家回去吃午食。
自家活儿干得差不多哩,也不差晌午这一时半会儿,还是回家吃得了,省得老头再去遭人嫌。
她这刚把人喊上来,便听到有声音从远方传来。
“宋有才家的,宋有才家的在不,赶紧回家看看,有人找上门哩!”这人边跑边喊,喘得不轻。
“哎,咱这就回去!”宋老汉满脸喜气,心里有点纳闷,咋好像没看到车队经过啊,怎得人就到了家,莫不是眼花啦?
来报信的人比他还纳闷,“有才老叔,你咋还高兴起来啦!有人上你家闹事,门都给砸咯!”
宋老汉面色一僵,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已经有三人拔腿就跑。
宋绵竹反应最快,可她腿短跑得慢,反而是贺闻跟苏老爹,转眼便没了影儿。
一瞧这俩人去了,她反而不慌了,心里琢磨着是哪个倒霉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