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出格,听得何掌柜冒了一头的虚汗。
说是要办春日宴,但又不是寻常的宴席。
只允许未曾婚嫁的男女入席,并且每俩人随意组合成一桌,半个时辰可自由更换一次坐席。
只听到这儿,何掌柜便不敢再听,他还真没那魄力啊!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吧,哪家酒楼敢这么办啊。
虽然大晋并不忌讳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但你让人家跟多位男子会餐,那不是找骂嘛。
他真想不出来,哪个女子有这么大胆,冒着被指指点点的风险,来参加宴席。
“不行啊,若是到时候没人来,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何掌柜使劲摇头,第一次怀起起宋姑娘的经商才能,怎得能想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主意啊。
“怎得会没人来啊,也不光是为了吃席,人家还能聊聊天,彼此了解一下嘛。
您想想,那些到了岁数的年轻男女,难道不想找个称心如意的伴儿?
咱这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为啥子举办的那么热闹,还不是给人提供了同游的机会。
像咱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宣传到位,定然是不愁人来的。”
宋绵竹看他一脸讳莫如深,心里那个郁闷,办个相亲宴而已,用得着跟逼良为娼似的嘛。
这个主意她想了很久啦,既然长贵哥想让吕姑娘亲口给他个答案,吕姑娘又想要见扫雪人,那自己就给他们个机会。
还有铁柱哥跟李姑娘,到底合不合适,能不能成,她还是想让俩人自己决定。
然而小姑娘不知道,她的话在旁人听来,有多惊世骇俗,说来说去,竟是要让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情说爱”!
何掌柜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看人的眼神可别提多古怪,一个小姑娘怎好意思讨论这种事情啊。
他忍不住瞥了眼旁边的贺闻,少年早已垂眸俯首,只当自己不存在。
“您先不用觉得为难,听我把话说完,此次宴席来者皆要面纱遮脸,除了咱酒楼的人,旁人一概不知其来历。”宋绵竹努力说服。
何掌柜摸摸下巴,好像品出些味儿来。
既然旁人不知其来历,自然无法被人在背后说道,那说不得真会有人愿意来参加。
“您再想想,那些已经相看好的人家,或者彼此间有意的男女,若是有个正大光明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让其能彼此接触,好知其秉性,那他们真能不心动?”
何掌柜忍不住想到自家夫人,虽然他是应了父母之命,但其实俩人还真被安排偷摸见过一面,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自然得了解清楚啊。
旁人动不动心他不知,若是他成亲前有这个机会,定然是会动心的。
“那不是都要戴面纱吗,又不知彼此是谁,咋能保证有意的俩人,一定能坐到一起啊?”
宋绵竹用看傻子的眼神望过去,“他们不知道,咱知道啊,一人发个号码牌,提前告知一声就是喽。”
何掌柜恍悟点头,顿时更心动了,这主意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按照宋姑娘所言,相亲宴举办三日,每日从午食持续到晚宴,期间下午茶点心一应俱全,想想都知道那价钱哩。
若是真能办成,不说其中的利润,光这开天荒的头一遭,便是偌大的名气啊。
宋绵竹见他好像在犹豫,便把话点明了,“舍得进咱酒楼吃饭的,那都有些家底子,这样的家庭,最在乎的是什么?
无非是门当户对跟家宅安宁,能在兼顾的同时,寻个合心意的人,何乐而不为?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可是成全佳话的美事,以后说不得人家还喊您一声月老哩。”
她能做的很有限,话里多少带点狡辩,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机会,究竟有没有人能把握住,得看老天爷的安排。
何掌柜是真的被说动了,准确说是被绕进去了,刚刚还觉得大逆不道的事,现在却觉得听着不错,慎重说道:“此事待我向东家禀告一声。”
“好说好说,那我等您准信儿。”
事情说完,宋绵竹便告辞离开,俩人从后门走得,前头实在太吵,她宁愿绕一段路。
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小姑娘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卖不了古董熏,河蟹又不在上市阶段,等于自家失去了一项固定收益。
其实她刚刚说没有新吃食是假,坐拥百科系统以及现代的记忆,什么美食拿不出来啊。
只是那个神秘的东家,实在让她难安,便不想再与其牵扯,若不是没有更好的地方,连春日宴她都不想放在悦来酒楼。
宋绵竹已经想好了,等春日宴过后,便告知何掌柜,停止俩家合伙关系,以后不需要再给自家分红。
本来就只是两道方子罢了,自家是没出钱没出力,还真能指望人家一直给分钱?脸皮是得有多厚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心虚,若不是忌讳那东家,就以自己的脸皮,咳咳,不能说不能说,哪有骂自己的啊!
贺闻已经沉默了半天,瞧见小姑娘两只手捧脸,表情变化个不停,他鬼使神差开口道:“你是想当月老?”
“我为啥想当老头子,明明是小红娘好伐!”宋绵竹下意识接道,“怎么,想让我给你找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