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法做烤鸭,烤鸡却是可以试试,好歹白老爷子初次上门,咋也得招待下是吧。
宋绵竹缠上了金氏,“奶,咱杀两只野鸡吧。”
金氏有点肉疼,什么家底子啊,一杀两只鸡,可抵不住家里人多,一只肯定不够吃。
想到三天后会有人来帮忙誊抄书籍,到时候自家又多门营生,她咬咬牙道:“行吧,宰两只鸡炖了,再把最后一块腊肉给炒了。”
冬天腌的腊肉,早已吃得差不多,家里头那个地窖,如今只剩下些粮食哩。
“别炖啦,我有别的吃法,奶你等着瞧好。”
宋绵竹背着手溜达,在工棚外寻了一地,喊小叔过来挖坑。
“挖两个相通的坑,不用多大,差不多这样。”宋绵竹用脚圈了下,约摸一口锅大小。
宋双全虽然不明白是要做啥子,但已养成习惯,小侄女说啥就是啥,拎起锄头便挖起来。
宋老头从山上捉了两只鸡下来,要拎回家去宰,让孙女给他一块回去,“你不是说要换个吃法,早点回去告诉你大嫂一声。”
“不了,我就在这儿做,家里腾不开场子,爷你把鸡处理好,再带回来呗,对了,再带一坛子老曲过来。”宋绵竹指指小叔正在挖的坑,又报了一连串的调料,让他给鸡腌上再端过来。
“你这是要做啥吃食啊?不是要把鸡放到土里吧?”宋老汉瞅了半天,心里纳闷,孙女新花样越来越多了,老头子实在看不明白啦。
“答对啦!就是要在土里做!”宋绵竹两手一合,小嘴吧啦,“今儿做个富贵叫花鸡,别听名字不咋样,可是正儿八经宫廷御宴!”
听到这儿,宋老汉扭头就走了,两条老腿甩得飞快,扬起一片尘土。
宫廷御宴,岂不是皇帝老儿才能吃的玩意,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福气,只要一想想,便恨不得马上能吃进嘴里。
至于孙女为什么能知道这玩意,老头已经懒得再问了,问就是书里看来的,咱家如今有一整个书库,发现什么好东西都正常!
宋绵竹找了个竹竿,走到工棚递给老道士。
老远便听到,俩老头在那谈天论地,把大侄子承恩听得一愣一愣。
“你给我这个做啥子?”老道士说得正起劲,有点不太想起身,这是又给他找了啥活?
“劳烦道长去河里捞几片荷叶来,我好给您做叫花鸡呀,叫花鸡听过吗?沾着荷叶香的鸡肉,啧啧,反正你听我的,好吃就完事。”
老道士自是没听过,可他贪嘴啊,小姑娘在吃这方面的主意向来多,立马眉开眼笑接过竹竿,要去外面捞荷叶。
白老爷子听着有趣,跟着一块走了,承恩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眼里满是敬仰孺慕之情。
“老头挺有本事啊,几句话就把承恩给笼络啦?瞧着他们倒更像爷孙仨…”
宋绵竹随口吐槽,没注意到身后站的是金氏,换回来一个小巴掌。
“会不会说话,啥叫爷孙仨,哪家有两个当爷爷的…”金氏没好把话说完,一家自然只有一个爷爷,爷孙仨,那只能是有两个孙子。
宋绵竹在她的提示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哈”笑个不停。
天地良心,她真没那意思,只是觉得不大会儿,俩老头关系便好得跟一人,还把自己大侄儿给圈成迷弟,随口吐槽罢了。
等到荷叶跟野鸡回来,宋双全把坑也挖好了。
两个洞,一个用来放树枝跟石头,等着点燃后烤鸡用,另一个则是用来通风防止火熄灭。
宋绵竹给野鸡肚里塞了些,山里捡来的毛栗子,再用荷叶包裹好,拿细棉线系得严严实实。
接着将挖来的泥巴,用酒液给和成泥浆,全抹到荷叶外面。
最后把两个泥疙瘩,放进火堆里,盖些烧热的石头,用土给坑填严实了,防止热气流失。
“好啦,等一个时辰后挖出来。”
宋绵竹做叫花鸡的时候,大伙儿全围过来看热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做吃食的,连锅都用不上。
宋老汉没想到大曲是用来和泥巴的,看得老脸直抽抽,别提有多心疼。
旁边宋武夫妻在嘀咕,为啥子宫里做菜要在地里头,咋比他们农家还不拘小节啊?
金氏道,这菜定是个好皇帝发明的,心里头惦念着咱老百姓,才能想出如此质朴做法的菜肴。
宋武夫妻皆拍掌称是,还是娘聪明,一眼便看出名堂。
到底是不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反正老娘的马屁拍了指定没错。
宋老头听他们左一个“皇帝”,右一个“御膳”,可算顾不上心疼哩,有福气跟天子吃同一道菜,还心疼啥子酒嘛!
老道士馋兮兮蹲在火坑边上,瞧样子像是打算一直守在那。
白老爷子也蹲到他旁边,嘴里小声嘀咕,“宫里有这道菜?我怎么没见过…”
“嗐,绵丫头从底下那些书里翻来的,许是前朝,前前朝的事呗。”老道士不在意回道。
俩人声音不大,却也没有避讳旁人,宋绵竹听得清楚,心里越发好奇。
在京城里住过的人,都知道宫里吃些什么?不见得吧…
她忍了半天,终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听老爷子的意思,以前进过宫?”
“老夫致仕前,当过几年大学士,后来觉得没意思,辞官在京中办起学堂,办了几年更没意思,便开了文成书肆。”白老爷子盯着地上,回答的很是随意。
宋绵竹听得眼皮直跳,好家伙,知道老头不简单,可你这一口一个没意思,咋感觉比老道士还能吹啊…
“老爷子祖籍在永宁县?”
一般来说,告老还乡,当官的致仕后,基本会回到家乡颐养天年,古人讲究个落叶归根。
白老爷子抬头看了她眼,笑容和蔼,“丫头有话不妨直说,老夫祖籍并不在此,你猜想的不错,来此便是为了地窖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