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原始丛林茂密的枝蔓,任红找到钓鱼佬凌晨离开的小道,乱草下杂错的车辙印指引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寻着被翠绿草汁浸染的土路一路向前,幽深的树林被抛在身后,明媚的日光从稀疏的枝杈间撒下,道旁的野草花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多时,道路逐渐开阔,原始丛林被排列整齐的高大杨树替代,脚下踏着坚实的水泥路,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猎猎风声在耳旁炸响,任红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掠过马路。
口袋中的红超人目镜嗡嗡鸣响,阵阵辉光闪烁,一条莹绿色细线蜿蜒的蔓过血色地图,直指向繁华的内城。五分钟前,狂闪的红超人目镜发出刺耳的嗡鸣,阻断了任红准备在这里仔细调查和自己相貌相同的怪人的计划。看来继昨日正午被处决的三头怪兽和一名宇宙人之后,又有新的事件急需他接手了。鼓噪着,怪兽雷达不断催促他向城市迈进。
‘系统像这么急切的发布任务还真是头一遭,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逃跑的宇宙人,丢失的变身器,反常的系统,莫名出现的黑衣人。种种异常的发展扰的他心烦意乱,大概那个幕后黑手不满足先前单纯打杀怪兽的平稳单元剧,准备用接二连三的阴谋来这搅这趟混水了,或者更糟,万一它呆腻了观众席、准备亲自下场掺和一脚呢?强压下心底升腾的不安,任红加快了脚步。
离开野地和萧条的近郊,城市中心确是一派与之截然相反的热闹景象,各处张灯结彩,巨大的条幅揽着路灯跨在马路上空,汽车在拥堵的街道上缓慢挪动,在一片鸣笛声中,无数盆栽鲜花被成箱搬下卡车,整齐的码放在广场上,这些奇花异卉娇艳的花瓣上还沾着花房中的水露,在正午的炽阳下熠熠生辉。地面有鲜花装点,空中则点缀着万紫千红形态各异的气球,成簇成堆的挤在一起,拴在灰扑扑的老人的裤腰上,不知为何,围在他身边的游人一点不比气球少,‘支付宝到账—20元’,一根气球被剪下递出,在一片悦耳的到账声中,老人头顶的气球逐渐散尽,看着腰间密匝匝的线头,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这样的风景在广场上不止一处,那些推着摊位的小贩们也带着各色商品盘据道边,吆喝声嘈杂的混在一起。
一片混乱的景象中,任红面色凝重的矗立原地,磐石一般,没被身旁奔涌的人流触动分毫。
这很诡异,不是说这场景阴森可怖,正相反,这放在节日当天是在正常不过的景象了,但在今天,7月22日,显得尤为违和,特别是在大厦墙外循环播放着红超人战斗视频的硕大天幕屏的映衬下。
模糊的画面,失真的比例和色调。
战至酣处的怒吼和怪兽的嘶鸣、拳与肉的抨击声淹没在一片嘈杂中,激烈的厮杀变成屏幕中疲软的打闹,看久了有点乏味。
这是任红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见证自己的战斗,不止如此,游人头顶飘荡的红超人气球和候车亭下的巨幅红超人广告无不带给他一种强烈的错位感。目光扫过一张张挂在幼儿脸侧的红超人面具,投向空中招展的旗幡,那上面红底白字的写着:
‘猎神节!’
——热烈庆贺狩猎怪兽的赤红神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