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迟从病房出来后,周漓还没走,安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听见动静,她抬起眼来看向齐迟,默了两秒后,开口问他:“他还好吗?”
齐迟看见周漓这样心里刹那间都升起那么一丝后悔答应裴言川的请求了,但理智告诉他裴言川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想到刚才两人在病房里的谈话,有点不太敢正视周漓,稍微避开了她那清明且饱含关心的视线,“还好,你也别在这坐着了,夜里挺凉的,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话是裴言川以他之口让他代为转述的,裴言川了解周漓,知道她不一定会迅速离开。
周漓缓缓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语气很轻:“嗯,我等会就回去。”
话虽是这么说,但根本不见她有起身的迹象,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齐迟也不知如何再劝,站在一旁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她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于是只好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给裴言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裴言川听见铃声,伸出手摸索了好一会后才得以接通。
“喂。”
“是我,周漓还在你病房门口没走,你女人你自己想个法子,我劝不动。”
“……”
裴言川闻言沉吟了片刻,脸色淡漠,没有丝毫情绪显露,最终淡声回道:“让她坐着。”
齐迟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裴言川:“过会她自然就会走的,不必多说。”
齐迟:“真假?如果她又在那里坐一晚上怎么办?”
听见这话,裴言川的心脏蓦地钝痛了一下,好似有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又在那里坐一晚上……她这两个月经常这样守在他门口么……
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恢复一贯的平静,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关心话语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低声道:“她还怀着孩子,不会这样的。”
“她之前也怀着孕啊,不过那时候你没醒就是了。”
“如果她不走,你也不要管了。”
裴言川只能用这种漠不关心的方式一步步让周漓寒心,死心,从而离开他身边,回归正常且平安的生活。
男人喉结压抑地滚了两下,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齐迟也没法子,轻声叹了口气,回到走廊的时候正巧与周漓对上视线。
周漓大概能猜到他是去干什么的,垂在膝盖上的葱白指尖由于紧张和期待而微微蜷缩起来,清澈的眸光起伏,希望能从齐迟口中听见裴言川对她说的话。
哪怕是几个字也好。
然而,事与愿违。
齐迟草草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其他的话。
周漓的眸色随着他逐渐远去直至离开的背影越来越暗,那眸底仅有的一丝微弱的光亮最终在此刻也灭了下去,归于沉寂。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刺骨的凉意直直地钻入骨头缝里去。
周漓呆愣地望着眼前紧闭着的病房门,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隔绝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