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后,战鼓再次敲响。
辽东府如今彻底安定下来,可燕山关的百姓却仍被匈奴的铁蹄践踏蹂躏。
“将军,今夜风雪更重,只怕燕山关更加易守难攻,我们还是择日攻城吧。”
裴寒的脸色有些苍白,烛火跳动在他冷冽的眼眸。他看了看沙盘,确实把手里的旗帜,插到了燕山关旁燕山的后路上。
“我亲自带着五千精锐从西山绕路,大军还需在城墙下叫阵,营中的一切就交给先生了。”
“将军不可,天寒地冻,有大雪封山的风险,这太过于冒险了!”
“先生不必再劝,一日不攻下燕山关,关外的百姓们就会一日受难。我知先生有通天晓地的本事,还请先生帮我算一算从哪条路走万无一失。”
见裴寒心意已决,公孙策只好心中叹息一声,他习惯了谨慎,可将军却总是冒险。
透过朦胧的云雾,公孙策的眼里好像揉了星月之光,三枚铜钱落地,他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些。
燕山幽深,茂密的树林里潜藏着各种危机,裴寒带着五千精锐,牵马跋涉在杂草之中。
“报——将军,再往前五十里就是守军大营,咱们的情报没有错,驻扎在雁门关的匈奴一共有十万人。”
“大部分粮草已经运走,想来他们是要撤兵了。”
“粮草既然被运走了,那这十万人,就都留下吧。”
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他们裴家军世代驻守北疆,自己的父母家人如今在一片水深火热中,他们比谁都想夺回自己的土地。
“弟兄们,这次破城之战必会九死一生,你们可害怕?”
“不怕!不怕!”将士们的喊声震彻山谷。
“通知公孙先生,后日子时大军攻城。”
“全速前进,时时注意对方斥候,隐藏踪迹!”
大军全速前进,连马蹄声也被冻在一片雪地中。
而此时的匈奴大营却是一片欢声笑语,这次的大将军名为冒顿,是可汗手下最为凶猛的将领,以好色凶猛闻名。
他正抱着两名瑟瑟发抖的大盛女儿,用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瞪着前面娇美的佳人。
“大爷我看你是名门闺秀一直不强迫于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你竟然敢当众打本将的脸!”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吓得跪地求饶,可这一身白衣的少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
“你杀我家父,侵我土地,欺我同胞!我恨不得生啖你肉,叫我伺候你,做梦去吧!”
冒顿再也不能忍,一巴掌过去把姜珊的左脸打得顿时红肿起来,少女确是冲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呵!贱人!既然你不愿意伺候本大爷,就把你赏给弟兄们吧!”
顿时营帐里外欢呼声四起,眼看着部下的手就要扯开姜珊的中衣。见少女仍直直地站着不肯求饶,冒顿愤怒地大喝一声,这才让人把她送回营帐。
“小姐,呜呜——”见自家小姐红肿着脸回来,两个丫鬟哭着围了过来。
她们家小姐可是北疆知府的女儿,如今却被人这样欺辱。
姜珊什么都没说,她擦干了嘴角的血迹,让两个丫鬟出去,这才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条。
“后日子时前杀冒顿可破城。”
她喃喃着上面的字,眉头狠狠一跳,听到帐外传来动静,她立刻把纸条塞进嘴里,端起茶杯。
原是宴会结束,冒顿醉醺醺地回来了,他身上还沾染着女人的脂粉香,一进屋,就见到一袭白衣的美人正对月垂泪。
绝美娇弱的侧脸和雪白的脖颈,冒顿心里一热,进帐前的暴躁却突然被怜惜抚平。
他上前拉起女人的手,却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没有反抗:“你……”
姜珊却缓缓地转过头,另一侧的脸仍是高高肿起。
“将军,过了今晚,家父去世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我从小丧母,被家父含辛茹苦养大,家父新丧,我实在是没有颜面对着大人。”
“美人,当时你爹拦在前面,我杀他也是逼不得已啊。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人把岳父大人收尸下葬了,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祭拜。”
“将军……我知道您对我有恩,恩过想抵,这三个月我也早就想开了。可今夜就是家父丧期最后一天,明日我愿意……”
见面前娇美的人儿羞红了脸,冒顿的眼睛都亮了,他狠狠把人扯到自己怀里,低着头就朝着怀里的人亲了上去。
“美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珊眼里都是泪水:“自然是真的!妾身不敢欺瞒大人。”
等冒顿高兴地走了,一件件珠宝和衣物被送来,匈奴侍女的态度都十分恭敬。
直到屋里就剩下自己两个丫鬟,姜珊这才抱着盆吐了起来,眼泪成串掉下,狠狠地洗了几遍脸,她这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珠儿,去,把将军赏赐的金簪给我拿来。”
金簪被火烤得发红,她敲敲砸砸,一碰簪尖,一滴鲜血从她指尖滚落。
和纸条一起递来的还有一小包粉末,她把粉末泡在茶水中,融化后把金簪也放了进去。
“玲儿,要一袋冰来,帮我把脸消肿。”
“是,小姐!”
见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一些,姜珊这才爬上榻,轻轻入睡。
第二天来得有些快,她一身红衣,对着镜子贴妆。
珠儿和玲儿都红着脸,匈奴侍女们都都看呆了:“夫人好美!”
男人的狂笑从外面传来,房门被推开:“好!姜姑娘今日果然美艳动人!”
珠儿和玲儿对视一眼,面露担忧,却被匈奴侍女们强拉出去。
姜珊柔柔一笑:“将军回来了。”
冒顿上前把人牵到床边坐下:“美人,三日后大军就要回城了,等回到草原上,我就让可汗亲自赐婚,我娶你为夫人!”
“你放心,我冒顿不会委屈你的,只不过,有些事得按我们草原的规矩来,嘿嘿……”
见冒顿朝着自己扑来,姜珊忍住心中的委屈,娇嗔地看着他。
“将军可是太小瞧我大盛的女儿了!”她从床上站起身,扯下了自己腰间的丝带。
随着丝带的飘落,白色的中衣露出,里面鲜红的肚兜刺红了冒顿的眼。
“将军不许看!”姜珊故作害羞把丝带缠在了冒顿的眼前,冒顿确实十分兴奋,想不到冰清玉洁的贵小姐,还有这样的一面。
美人的馨香扑鼻,冒顿双手环绕住人儿 的腰身,他痴痴地喊着:“美人!美人儿——”
银丝垂落,微风袭来,在他脸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噗呲——”金属入肉的声音响起,冒顿发出了“啊”的一声嚎叫!
“噗呲”又是一声,姜珊发狂般地把金簪送入男人的脖颈。
冒顿一手捂着冒血的脖子,右手狠狠地掐起姜珊的脖颈。
“贱人!我杀了你!”他愤怒地举起手,姜珊的脚慢慢离地,呼吸也逐渐微弱。
可簪子上的毒发挥了作用,冒顿正想往帐外跑,一阵头晕袭来,他再也抵抗不住,昏死在地上。
“咳咳——”姜珊揉了揉脖子,第一时间又抢过簪子,对着昏死的冒顿又是一通扎。
门外的侍卫有些怀疑,他们刚刚听到了将军愤怒的喊声,此时营帐里却没了动静。
“将军?”
姜珊脸色一变,连忙呼喊出声:“将军,啊,你轻一点!”
两个侍卫这才对视一笑,转身离帐营远了一些。
“小姐,都准备好了。”
“再等等!”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代表警告的号角声,脚步声马蹄声四起,寂静的夜被一把把烈火划破。
主仆三人趁乱往外跑,刚蹲下隐藏身形,就见一个个士兵慌乱地跑了进来。
“将军,将军!不好了!有敌袭。”见营帐里没人应答,士兵咬了咬牙,冲了进去。
“啊——将军!”
“快通知副将,将军遇刺了!”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往无人的地方跑去,刚转角,就遇到了一对人马。
姜珊正以为自己要丧命,就见一队大盛的军队往自己这边来。
“姜小姐随我来,我家裴将军让我等来营救小姐!”
裴寒亲自带着五千军马杀到了城门下,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城门外,公孙策带着早有准备的六万大军喊杀而来。
大战一触即发,子时的战火直直烧到了天亮。
雪地被染得通红,匈奴因为将军死了乱了阵脚,整整十万大军确如丧家犬般被尽数剿灭。
公孙策派人压着投降的两万大军回辽东,又带人安顿好战乱后的百姓,等再次见到裴寒时,已经是三日后的晚上。
裴寒中了刀伤,战争结束后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睁眼看到的不是公孙策,却是一个娇美的面庞。
“将军,你醒啦!”姜珊眼睛一亮,她微微屈膝:“我是姜知府家的长女姜珊,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姜小姐无需多礼,该是我谢你才是。如果没有姜小姐,不知要再牺牲多少弟兄的命,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有勇有谋,在下佩服!”
姜珊脸都红了,连忙福身推辞,却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咳咳——你们两个都不用推辞了。”
“先生!”裴寒刚想起身,就被阻止,只好在床上拱了拱手:“先生辛苦了。”
等姜珊出去,裴寒这才继续说道:“先生,匈奴此次十万大军尽数剿灭,我们应趁胜追击,一举把匈奴打回北辽去!”
“连日征战战士们早已疲敝,我们要打,但不能深入,这次我们的目的是归还城池百姓,签订休战协议。”
裴寒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公孙策的决断才是最对的,要入冬了,此时双方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
“明日我就率军出征,这一次,本将定要将匈奴打得服服帖帖!”
虽然担心他的身体,公孙策还是没有阻止,战争自然是越快越好,越激烈越好,这样匈奴才会怕,才会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果然,失去猛将冒顿和十万精锐的匈奴节节败退,眼看着大盛的大军要打到额瓜河畔,匈奴发来了和谈的请求。
“将军,匈奴可汗愿献上长公主和亲,归还全部城池,与我朝签订十年的停战协定,使臣就在城门外。”
“让他们进来!”
等公孙策和对方的使臣谈判完,几名匈奴使臣这才白着脸离开。
不过第二日,裴寒就收到了对方可汗的诏书:北辽愿俯首称臣,归还全部城池和三千万石粮食,并以长公主和亲大盛,修两国之好。
见裴寒点头,使臣和和谈诏书才一同进京,不过半个月,双方使臣达成一致,消息传来,整个大盛朝人心振奋。
京城和北疆的鞭炮直直放了三天三夜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