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两人起床,匆匆吃了点东西,开始做参加王储演讲的准备。
考虑到今天将在会场施展拳脚,不能穿过多的衣服,不然会影响行动,严非旭特意穿的少,在衬衣、秋裤外面套上刚做的灰色西装,脚上蹬着休闲皮鞋,在客厅等潘暠。
等了很久,潘暠下身穿着黑色紧身功夫裤,上身穿鸭蛋青的羊绒衫,外面穿着深蓝套裙、慢腾腾地走出卧室,到了客厅,抬头看严非旭,那双闪着电光的眼睛,让严非旭不由地浑身一颤,像看陌生人似地仔细打量妻子,发现平时从不化妆的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格外妩媚。
只见潘暠,细笔轻描弯眉,宛如两个小括号,被参加美术考试的仙女们精心画在眉弓,显得左眉间的美人痣更加有灵气,淡淡眼线衬托着一双略有惆怅、又带点惋惜的杏仁眼,红润的嘴唇像八成熟的樱桃格外饱满,皙白、圆润脸庞更加衬托出五官的精致,乌黑的秀发,挽成发髻,攥在脑后。
路上,许多鸟,有的站在翠绿的树上唱歌,有的飞来飞去舞蹈,两人顾不上欣赏这些景色,快步走。
俩人在胜利广场的入口处,穿过安检门,经过多道严格检查后,进入广场。
广场上一批人肩并肩地走着,手中拿着仪器,不放过任何角角落落,小心地向前走,像是在找地下的宝物,怕一不留神就没有了踪影。
这批人走后,又一批人牵着灵巧的小狗,排队在广场探寻,小狗们低头,鼻子这边闻闻,那边嗅嗅,像耕地一样,一点不落地在训狗师的带领下,来回走。
小狗离开后,一群狼狗带着主人威风凛凛地进来,迅速扑向不同位置,面朝外,吐着长长的红舌头,狗视眈眈地站着。
严非旭和潘暠找到昨天调整后的位置,兴奋而又恐惧地站着。
兴奋的是,在这个位置上,可以最近距离地看到王储,听到他的声音;更重要的是,王储讲完话,走下讲台时,最先看到他们,和他们握手,他俩可以借此机会,用身体护住王储。
恐惧的是,他们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却不知道下面将要发生什么,更让人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没有办法向周围的保安,警卫,国王的保镖诉说将要发生的一切,只有他们自己凭借自己的微薄的力量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处理这些不知的突发情况。
人群不断地向广场涌入,严非旭站在那里,四处张望,想从人群中发现什么,他觉得人人表情异样,有的冷漠的奇怪,有的兴奋的异常,有的麻木的不对,有的高兴的夸张……;再看看,又觉得那些冷漠的人正在期待,兴奋的人正在盼望,麻木的人正在思考,高兴的人正在感恩……;再仔细看看觉得有异常……,反反复复,搞的他神经不由地紧张,神情也紧张起来。
严非旭竖着耳朵听四面八方的声音,周围人群发出的嘈嘈切切的交流声,干扰得他无法分辨那是人音,那是金属类暗器的碰撞声、枪械的上膛声。
比星国的这些天,天上只有一颗暗淡的、发着红光的、进入晚年的半人马座法尔阿C星,山体外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九十多度,山体里面虽然有厚厚的岩石维持着山里残余的热量,但是寒气依然裹挟着一切。
寒冷的空气并没有让严非旭觉得冷,倒是紧张的神经让他觉得身上不断往外冒热汗,头上冒着热气。
潘暠和严非旭不同,穿着寒冬的衣服,在套裙下穿了牛皮背心、毛衣、还有衬衣,即使穿这么多的衣服,她也没有像严非旭那样出汗。
王储的保镖出现在讲台,等待、盼望已久的哈塔兹国侨民像是盼到了久违的星星,要见到向往已久的圣人一样,开始躁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王储千岁!”,立刻引爆了引起此起彼伏地呼喊声:“王储千岁!”,“欢迎王储!”,“国王万岁!”。
身材高大、方脸浓眉、龙眼悬鼻的王储,穿着浅灰色的夹克衫,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向讲台。
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哈塔兹国旗,王族标记的旗子,各种、各色彩旗,加大了呼喊的声音,有人举起一面巨大的哈塔兹国旗,在空中大力挥舞,一边挥舞,一边高呼赞美国王、王储的口号,人们像是在混乱的曲调中找到旋律似地,跟着有节奏的呼声,看着左右摇曳的旗子,齐声欢呼起来。
王储微笑着走向讲台左边、右边,向大家挥手致意,接着到讲台前边,继续向大家挥手,在他站在防弹玻璃后的话筒前,王储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几次,台下才渐渐安静下来。
王储开始讲话。
自从王储出现在讲台的那一刻起,严非旭那原本就紧张的神经绷的更紧,不仅忘记了王储出现时的欢呼,更记不得王储在台上讲什么,只是眼睛盯着主席台的出口,等待王储出现后,扑过去,保护王储……。
站在旁边的潘暠,神情相对安静,虽然也在暗暗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王储出现时,她依旧欢呼雀跃,在王储演讲时,她仍然安静地聆听,其实,她也没有听进去几句,当听到王储最后举起双手大声说:“让我们大家一起携手,共同创建比星国和哈塔兹国美好,团结,友爱的明天!”时,她知道王储的演讲结束了,要走下主席台,她目光盯着出口的那三层台阶,做好向它扑过去的准备。
欢迎王储的人群掌声、欢呼声更加热烈,彩旗摇曳的鼓出微风,他们见到王储笑着挥手,离开话筒,向讲台的踏步走去,“呼啦”涌向排成一排、手挽着手的保卫们,保卫们奋力用身体抵抗人流,不让他们接近王储。
王储见状不高兴了,这是他这次出访比星国唯一的一次和哈塔兹国民见面、交流的机会,如果不和这些等待已久的人接触,怎么表明自己是一位亲民仁爱的君王,他皱了皱眉头,旁边的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向下面的保卫们示意,不要阻拦人群。
王储笑着向讲台下走,他左脚踩着讲台,右脚离开讲台,迈步向第一层台阶。
严非旭从人群中冲出来,奔向出口,走在最前面的王储保镖,在王储演讲时,一直观察她,觉得他心神不定,形迹可疑,此时,见他第一个冲出警戒线过来,马上意识到他可能要做出格的事,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安全原则,跃身跳起,抢到王储前面,不经意间,伸出右手,扣住严非旭的右手腕,在王储和周围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顺手牵羊般地把严非旭带到自己身后。
潘暠见到严非旭第一个冲向王储,心里安慰了,明白,他是按照他俩商量的办法,分波次保护王储,一个保护失误或存在空档,另一个要及时补位,心从感激地看着他:他把生的机会留给我,把死的可能留给他;当看到,严非旭的右手腕被保镖扣住的时候,知道大事不好,王储的保镖绝非等闲之辈,和他们交手,难有好结果,想到这,提步上前。
王储右脚落到第一层台阶,稳住身体,抬起左脚离开第一层台阶。
就在潘暠犹豫的顷刻之间,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跳在她的前面,伸出双臂,眼睛盯着王储,笑着,奔向出口,迎向王储;见这个情形,她知道没有办法立刻靠近王储,会差一个关键的身位,替补不了严非旭的空档,急的她浑身冷汗直冒。
严非旭看到潘暠落后,想到事情不想他俩计划的顺利,连忙反转右手腕,要摆脱保镖,保镖非等闲之人,感觉到严非旭要发力的同时,三指轻压住他的“寸、关、尺”脉,力量通过这些脉眼传遍他的全身,让他没有办法移动挪动半步,严非旭只好把跟潘暠父亲学的通臂拳时练得内功调用出来,沉下身子,虚马步,调动丹田元气。
王储身边的另一个保镖,知道王储的心思,王储希望和第一个台下观众握手的是位女性,此时媒体的记者正把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对着王储,王储要让全世界,全太空的人都要知道,他对女性的尊重;保镖当然知道,女性背井离乡到遥远的比星国,确实不容易,要比男人付出的多,牺牲的多,那些能够站在第一排的人,更是女性中凤毛麟角的人。保镖侧身上步,不知不觉中到了瘦小男人的身后,随即在他后背拍了一掌,接着拉住他上衣后襟,防止他向前扑倒在地,瘦小男人像石化了似地、一动不动地站在第三层台阶。
王储左脚落稳,抬右脚向第二层台阶迈步。
潘暠已经处在欢迎人群的最前面,距离王储最近的位置,这时,她左耳听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心里一紧,知道不好,双腿发力,脚向下蹬,身体腾空跃起,一招大鹏展翅,舒展的身体完完全全地挡在王储的前面,就在她挺直身体、甩开臂膀的时候,一颗子弹射向她的左背(反物质人的心脏和我们刚好相反,他们的心脏在右面),她感觉“嘭”的一声,被击中,子弹穿透套裙上衣、背心、毛衣、衬衣……,在她的前胸口炸开,鲜红的血喷出来。
严非旭已经运足丹田的气力,大叫一声,甩开保镖的手,保镖身体摇晃几下,此时枪声响起,保镖顾不上许多,转身向王储;严非旭见潘暠身体正在倒下,鲜血开始从她的前胸流出,纵身扑向潘暠,抱住她的身子,没有让她倒下,右手紧紧压住她的前胸,左手捂着她的后背,血从他双手的指缝中流出。
王储被眼前突发的景象吓的愣住了,在第二层停住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喷血的潘暠和她身边的严非旭,旋即,一群保镖打开随身的防护盾牌,围住王储,王储大声喊:“快救救这位女子,救这位女子。”……,喊声随着人群向后台飘去。
人群听到枪声,不知所措地向四处奔跑。
看到潘暠身上咕咕地冒血,有人高喊:“有人受伤了了,快来人啊!”
几个带着担架的警戒人员飞奔过来,把潘暠移到担架上,一边紧急止血,一边跑向停在附近的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起飞向附近医院飞去。
严非旭紧紧地跟着。
一名警察看到奔跑中、满手是血的严非旭,以为他也受伤,连忙带他上车,鸣着警笛向医院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