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梦阑跟随师傅洛泱回天山后,便开始了自己的修炼生活。
这几天,梦阑已经从师傅那里学会了防身术、御剑术,虽然技艺时灵时不灵的,但是梦阑很开心,毕竟才短短几天就看的见自己的学习成果了。
这天,梦阑背完腾空之术的口诀后,趁师傅和师姐忙其他事情的功夫,就从房里偷溜出来,独自一人跑到后山深处去,这里水流回畅,山似碧玉,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
溪流两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山间微风袭过,花香四溢,馨香扑鼻。
“哇,这里好美呀,景色幽静,鸟语花香的。这几天不是在房里背口诀,就是跟着师傅学习手法,都快闷死了,今天肯定要好好逛逛。”梦阑说着,就把袖子撸起来,这边采几朵迎春,那边采几朵风信子,还有绣球花、蝴蝶兰、满天星真是好不快乐。
梦阑采着花哼着曲儿乐得自在,忽然瞧见那水流瀑布的山洞里生长着一株奇花,此花生有七片花瓣,颜色各异,又生得七个花蕊,蕊蕊不同,透着水珠发散着光晕竟更绚丽夺目,光彩照人,这世上的花在它相衬之下,都显得索然无味平平无奇了。
“这是什么花,从未见过?待我采回去给师傅,师傅见了一定会眉开眼笑的。”梦阑想着,便施展腾空之术,只见她指尖相交,不断变幻,嘴里念着法诀,蓝色花瓣分为四排,以她为中心,从左右前后源源不断汇聚在她指尖,凝成一个花球,而后梦阑左手点腕说道“起”,只见梦阑腾空起来向山洞飞去,而那蓝色花球向下冲去以桃花状落地散开。
“好漂亮呀。”梦阑刚想采那七色花,发现山洞中的景色更是惊为天人。
洞中烟雾缭绕,右边有一方丈许的水潭,那潭水清冽甘甜,有几处泉眼还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左边是一小片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犹如一个世外桃源,风中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让人身临其境而流连忘返。
正当梦阑沉醉在这迷人景色时,从山洞中走出一窈窕女子,她身着紫蓝色锦衣纱裙,罗衣飘飘,一头乌黑的头发直流而下,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婀娜多姿,芳容妖娆。
“你是何人?”那女子边打量着梦阑,边拨弄着青丝问道。
“在下唐突,还望仙子见谅。吾是天山灵媒大师的弟子,今日不慎闯入洞中,打扰到仙子,请恕冒昧。”梦阑看到这么美丽的女子,独自一人住在洞中,猜想她应该也是在此修炼的仙人吧。
“无妨,过来坐吧。”那女子眉目含笑,邀请梦阑坐下,“我这有刚解封开的桃花酿,来尝尝吧。我在这深山之中修炼了几百年了,第一次遇到人,还是一个这么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也是我们的缘分,虽然你年纪尚小,我们不能把酒言欢,但总能诉说衷肠,道尽心中事。”
看来这修仙之人也要饱受很多苦楚啊,梦阑心里想着,这仙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喝点桃花酒的人,这盛情难却,自己怎么忍心拒绝,而且自己本质上就是个成年人,喝点小酒没事的。
“仙子,我陪你吧,来,我给你倒上。”梦阑给那女子倒上桃花酿,自己也小酌了一杯,“不错,不错,这桃花酿甜而不腻,清香宜人,味道停留在口中香气久久不散,甚好甚好。”
“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多喝几杯吧。”那女子笑逐颜开道。
梦阑正要举杯入口,忽而听到山洞外有人叫嚣道:“你这妖孽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快现身。”
梦阑正要开口问那女子是怎么回事,便晕过去了。
“臭和尚,坏我的好事。”那女子眼神犀利,歹毒地说道。她又阴狠地看着梦阑说道:“等我收拾外面的臭和尚,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洛泱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已经过去半晌了,她来到梦阑的房间想看看梦阑的腾空之术学习的怎么样了,打开房门发现梦阑不在,“红蓼,梦阑去哪了?”洛泱问正在清扫庭院的弟子红蓼道。
“弟子不知,梦阑的房门一直紧闭,弟子不知她何时偷跑出去了,请师傅恕罪。”红蓼半跪在地上双手作揖道。
“胡闹,去,给我召集所有弟子到尤辻轩来。”洛泱直言正色道。
少倾,所有弟子都聚集在尤辻轩大厅,等候洛泱发令:“你们的小师妹梦阑违背门规,无视师令竟擅自出逃,去,把整个天山都要搜遍,把她给我抓回来,为师定要重惩,以敬效尤。”
“师傅,小师妹年纪小不懂事爱贪玩了点,师傅规劝几句就好了,何至于生如此大的气?”大师姐莒晓婕替梦阑求情道,而后又转身对大家说,“小师妹刚来几天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是贪玩跑后山去了,太阳就要落山了,大家一定要在天黑前把师妹找回来,路上都结伴而行,要多加小心,快去吧。”听完大师姐的话,大家都离开找梦阑去了。
“师傅您不要太担心了,小师妹还有护身术呢,您就放宽心,我们定能找回她的。”大师姐宽慰师傅道。
“她真是太放肆了,等她回来我定要狠狠惩罚她。”洛泱生气道。
“师傅,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梦阑小师妹,天一黑怕是又要另起事端,师傅您就在这等着吧,我去了。”大师姐说完就提剑而去,洛泱看着这空荡荡的大厅,心里预感不妙,便化作一团白烟消散而去。
那女妖正恼洞外和尚的叫骂,那言词简直不堪入耳。
这女子眼神越发凶狠邪恶起来,怎奈几日前自己与和尚斗法深受重伤,还未痊愈,正巧今日有这小女童送上门来,也好弥补自己丢失那几百年的修为。
“臭和尚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我佘姬与你势不两立。”那女妖忍无可忍,双手蹁跹,一跃而起,飞出洞外。“臭和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今日必然与你分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完,她便两手由后至前从袖口中不断放出浓雾,那团黑烟,化作蛇吐杏子状,向和尚蜿蜒而去。
那和尚见状,手持金环法杖,画地为圈,手作参拜势,右脚凌空架于左膝之上,嘴里只听得“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便从脑前门中发出“卍”的金色光圈向四周扩散而去,那巨蛇吞吐杏子正被击中七寸,瞬时便被击退的烟消云散,而那山洞四周的花草树木,峦峰异石都无一幸免,“嘭”的一声被轰炸到几里开外。
女妖自知法术不敌,便想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正欲飞天,那和尚脚踢法杖,右手钳持,挥落一周,法杖即刻散发灵力,顺势击打在女妖身上,那女妖原先有伤在身,挨了法杖这一下,便从半空坠落,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想我佘姬苦苦修炼,今日竟落到一个臭和尚手中,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那女妖嘴边血流不止,两靥顿生哀愁,血泪交加,这样子让人看得不禁怜悯起来。
“你凶恶残忍、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害得我师傅圆寂。今日,我便让你一命偿一命。”那和尚以法杖掷地,愤怒地说道。
梦阑此时觉得脑子好痛,脑袋昏昏沉沉,她挣扎着爬起来,睁眼看着面前的事物,却是模糊不清。
片刻,她意识到自己被下迷药了,便立即盘坐起来提神运气,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汗珠,将迷药清除体外,她听到山洞外的打斗声,便提起自己的淡粉色罗裳锦裙,飞出洞外。
那女妖被和尚击倒在地,动弹不能,她的脚慢慢原形毕露起来,逐渐变成一条黄黑相间的巨蟒尾巴,在她身后左右摇摆。
梦阑看到这个情况惊吓的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也瞪得跟铜铃一般。“蛇,好大一条蛇!”梦阑诧异地惊叫出声,那女妖犀利地瞥了梦阑一眼,梦阑立即安静起来,站在一旁乖乖看戏。
“你师傅不是我害死的。”那女妖声泪俱下,强忍疼痛中气十足道,“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没有害过你的师傅,你师傅是自己圆寂的。”说完这话,那女妖以手掩面,擦拭泪珠。
“你撒谎。”那和尚难以置信的道,用手指责女妖,“事到如今你别妄想欺骗我,让我饶你贱命。”
“五百年前,我初修得道,便化为人形出来觅食,不想遇到道行比我高深的秃鹰,他在空中翱翔时看见我,便要抓我啖之,我无力抵挡被他啄得元气大伤,是你师傅延悔大师救了我,他当日上山采药,看到我如此落魄可怜,他竟愿意为了我割肉喂鹰,那秃鹰才肯离去。后来,你师傅便每日上山采药为我疗伤,时间久了我们便暗生情愫。我们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又快乐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我们被你太师傅发现了,都说我佛慈悲,我呸,你太师傅就是一个虚情假意,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不听我们的解释,无视我们的情意,就将你师傅捉拿回去,这一去就是五百年。五百年啊,这五百年来我日思夜想,我肝肠寸断,我化悲愤为仇恨,苦心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这一天我终于等来了,我终于练成了雪环心经,我趁入夜潜入你们佛寺中,杀了你太师傅,之后我便来到你师傅的禅房,我本想一掌打死他,可是我不忍心,这是我日日思念的人啊。”这女妖潸然泪下,慢慢立起上身,尾巴在地上盘延数圈,“我手下留了情,是你师傅有愧于我,终是他负了我,他看到我为了他被情所困,无法解脱,他自感罪孽深重,便一掌拍于自己的天门,经脉断裂而亡。”
“自古以来人妖殊途,魔道两界更是水火不容,你身在妖界本应潜心修炼,争取早日得道,现如今反而破戒害人,为情所困,所为正是天法不容,自食恶果。”那和尚凛然正气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高僧饶她性命。”梦阑在旁看了这么久,也不免得为这女妖求情起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深情的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望高僧能够放她一命。”梦阑求情道,完全忘了这女妖刚想害自己的事情。
那和尚听了这话,开始打量起梦阑来,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但是一身灵气,双眸散发着熠熠光彩,言语间又充满了好生之德,以后好好培养,也会是个得道高人,不由得灵机一动,“我可以放了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女妖没想到这女娃娃竟然以德报怨,自己还想吃了她,她居然不计较害她之事还为自己求起情来,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梦阑。
“什么条件?”梦阑走到那女妖旁,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天气丹让她服下,继续对着和尚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高僧是佛门子弟,这些道理想必不用我一个娃娃跟你说明了吧。”
那和尚差点被逗乐,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道理自然无需你来说明,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徒儿,我便饶她一命。”和尚一手持着法杖,一手作佛手礼说道。
“是谁敢抢我徒儿?”从山谷远处传来回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顷刻只见洛泱一身蓝锦罗裳从天而至,飞落到和尚的面前,背面相向。
“师傅”,看到师傅来了,梦阑赶紧跑到师傅身前,开心地喊道。
“原来女施主是灵媒大师的徒儿,小僧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高人恕罪。”那和尚行佛礼,微微躬身致意道。
“不知者无罪,只是还望高僧高抬贵手,放这女妖一命。”洛泱搂着梦阑,拍拍了她的肩膀,转过身来对着和尚说道,“这女妖罪不至死,今日,她已被你打得修为消去了大半,若再取她性命,就有过之而不及了。”
“大师说的极是,既然她也自食恶果了,那小僧便饶过她吧。”那和尚对着洛泱浅笑道,随即转向那女妖呵斥道:“望你今后好自为之,潜心修炼,若再害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完这话,那和尚便携法杖,化作一道金光消散而去。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小妖无以为报,便将这舍利赠与你们吧。”只见那女妖凝神聚气,聚气丹田,以指点双肩和右臂天泉、天府穴,她张开双唇,一颗散发彩色光芒的利子从她口中缓缓移出,腾升到梦阑的眼前,梦阑伸出双手置于胸前,只见那舍利稳落在她掌中。
“看来你与这舍利有缘,便收起来吧,你也该回去领罚了。”洛泱看着梦阑平静地说道,梦阑撇了撇小嘴,随同洛泱一道飞身离去。
尤辻轩
酉时时分,外出寻找梦阑的师姐们都已回来,梦阑跪在尤辻轩大厅等待着师傅的发落。
尤辻轩是师傅洛泱接待客人议事的地方,也是弟子触犯门规惩处之地。
洛泱一袭蓝衣正襟危坐在那白玉石凳上,一手轻轻的倚靠在状似兰花藤蔓的扶手上,她用那纤纤玉手端起淡黄色的栀子花样茶杯,小酌了一口,贝齿留香。
她漫不经心地撅起小嘴,开口道:“你知不知错?”
梦阑双膝跪在厅前,许是跪了许久,双腿开始微微发麻,梦阑移了移双膝,调整了下跪姿开口说道:“师傅,徒儿知错,还请师傅责罚。”
“好,你无视门规,私自出走,理应受罚。你师姐红蓼未照看好你,让你出山,几乎命丧黄泉,你们二人在此受掌戒二十,跪拜三日,禁食三日,可服?”洛泱喝了一口茶,缓缓抬头道。
“师傅,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自己触犯门规,不关红蓼师姐的事,她对我出走之事一慨不知,师傅你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梦阑跑出去了一天,啥都没有吃还喝了点桃花酒,此时她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腾海了,她强忍不适,脸蛋通红地继续说道,“如果师傅非要惩罚师姐,我愿意替师姐受罚,掌戒四十,跪拜六日并禁食六日。”
红蓼跪在梦阑身旁,她抬眼看着梦阑,也向师傅求情道:“师傅,弟子甘愿受罚,只是梦阑师妹还小,禁不住这么重的惩罚,还望师傅从轻发落。”
“是啊,师傅,念在红蓼和梦阑师妹都是初犯,还望师傅从轻发落。”大家一齐向洛泱求情。
洛泱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她正欲开口,梦阑终于禁不住胃里难受,“哾”的一声呕吐出来,看着那一滩秽物,大家齐齐捂住口鼻,梦阑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抓了抓她的小脑袋说道,“师傅,我会打扫干净的,保证让这里一尘不染,香气飘飘。”
“真是混账东西。”洛泱用袖子捂住口鼻,赶快从台阶上走下来,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要是收拾不干净,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大家也都赶紧跟在师傅身后,快快离开,最后只剩下红蓼和梦阑。
梦阑很抱歉地对红蓼说道:“师姐你快出去吧,这里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红蓼正想开口,梦阑赶紧起身将红蓼推出去说:“师姐你快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了。”梦阑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红蓼看着梦阑如此执意,也不便留在此处,便回房去了。
这一场惩罚就在梦阑令人“不适”中草草收场,今后,梦阑还要做出哪些令人诧异之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